苏渺艰难地坐起身,望着对面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
推人落水这事如果闹到学校,秦思沅铁定是要被开除。
当然,也不排除她神通广大的老爹从中斡旋,免掉一些严重的处分。
反正闹起来,事情就大了。
苏渺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只想让她在这段时间里舒心顺意,不要节外生枝。
“我和秦思沅在湖边说话来着。”她嘶哑的嗓音虚弱地叙述着,“梯子上有青苔,不小心踩滑了。”
秦思沅松了一口气,腿都软了,跌坐在地上。
全身湿透的苏渺推开迟鹰,跌跌撞撞走到秦思沅面前,俯身在她耳畔低声道:“我不会举报你。”
“我们…一笔勾销,我再也不欠你任何事,从现在到高三毕业,你不要再来找我麻烦了,能做到吗?”
秦思沅全身颤抖着…点了点头。
不慎落水的事情,班主任周清华紧张得要死,连声叮嘱副班长送她回家,千万不要感冒了。
落水的湖边是监控盲区,谁也查不了。
当然,有女生猜测是秦思沅,因为老远就听到她的大呼小叫了。
但苏渺护了她这一次,可以免予处分。
现在家里只有苏渺一个人住了,倒也不用担心家长忽然回来撞见什么,所以迟鹰送她回家之后,未曾离开,而是一直站在浴室门边。
苏渺知道他没有走,但她也不怕他留下来。
她对他的信赖…早已不同往日。
浴室里有哗哗的水流声,弥漫的磨砂玻璃门里,隐隐可见女孩移动的朦胧身影。
她关掉了水流,时不时走动着,涂抹沐浴露。
过了会儿,她重新打开莲蓬头,朦胧的水雾将沐浴露的香味引了出来——
非常馥郁的夜来香,大概是她妈妈的品味,成熟、浓艶…宛如诱人的毒果。
迟鹰喉咙有些干。
他靠在门边,闭上了眼,指尖躁动不安地把玩着那枚打火机。
开启,阖上。
终于,女孩似乎结束了洗浴,有沙沙的穿衣声传来。
迟鹰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不敢在脑海里描摹太过于细节的内容,走到柜子边取出了感冒药,接了一杯温开水。
“嘎吱”一声,浴室门发开。
女孩穿着干净的白衬衣走出来,带着一身朦胧的香雾,白腻的皮肤泛着自然的潮红。
他将感冒药递到她唇边,小姑娘揪着他的手掌心、叼走了药片,低头喝了一口温水。
掌心也留下了她柔软的唇印,浅浅的一抹,散不去。
“苏渺,对我说实话。”
苏渺看着他,仍就能从他漆黑的眸底看出几分劫后余生的不安。
“秦思沅推的。”她从不对他撒谎,“但她不是故意的,我也不计较了,她爸妈都离婚了。”
迟鹰不爽地将打火机扔桌上,冷声道:“别他妈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秦斯阳他爸妈几年前就在闹离婚了,他爸这些年睡了多少女人,数都数不清,也不止你妈一个情人。”
“但我真的不生她的气。”
“对,你是菩萨,普度众生。”
“才不是呢!”苏渺笑着打了他一下。
少年顺势将她扣入怀中,粗壮有力的手臂扣住了她的颈子,很用力,像是下一秒就会失去,“你不计较,但在我这儿,这件事轻易过不去,你要是死了,老子要她偿命。”
苏渺知道,迟鹰今天被吓到了。
她嗅到他身上有烟味,独特,凛冽,无处遁逃。
“迟鹰,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生气了吗?”
她指尖落到了少年干燥的薄唇边,轻轻划了划——
“我尝到了,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