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渺瞪大了眼睛,心跳一下又一下,就像鼓点声,有力地撞击着她的胸膛。
又…来了!
恍惚间,她拉开了房门,黑斑男人全身都湿透了,大咧咧地走进了屋:“妈哟,走到一半忽然下起雨了,衣服都弄湿了,你有没得衣服给我换啊,把你男朋友的名牌衣服拿一件给我穿。”
“没有,没有衣服,没有钱!”
“不给我的话,我就自己翻了哟!”
徐尧闯进屋,开始了翻箱倒柜,什么东西都翻出来了,包括以前妈妈喜欢的首饰啊,耳环项链之类的,值钱的全让他翻了出来。
“住手。”苏渺使劲儿拉拽着他,“你不要翻我的东西,这是我妈妈的!我妈妈唯一留下来的!”
“好嘛,我不动你妈的,反正也值不到什么钱。”
徐尧径直走进卧室,打开了衣柜,发现里面果然有几件男人的衣裤,还有一件高定西装,都是以前迟鹰住在她家里的时候留下来换洗用的。
“哇!这些就值钱了撒!”徐尧将柜子里男人的衣服全部取了出来,翻了翻牌子,“果然还是我女婿有出息啊!哈哈哈,让他老丈人也穿穿名牌衣服。”
苏渺不顾一切地冲过来,紧紧地抱住了那件高定西装:“你不要碰!”
徐尧脸色沉了沉:“给我。”
“这不是你的!你不能动!”
“老子叫你给我!”
他上前抢夺,苏渺匆匆跑出了卧室,退后着来到了柜子边,“你生了我又不管我,你现在还回来做什么!你晓不晓得你把我妈都害死了!”
“我害死她?她给别的男人生娃儿死了,关老子什么事!”
“你当年让她怀孕了,又不管她,你为什么要让她怀孕。”苏渺抱着西装,满眼血丝,歇斯底里地冲他吼道,“为什么生了我又不管我!”
男人忽然阴鸷地笑了起来:“别说爸爸不管你,你上小学那年,我回来过你忘了。”
“你…你回来过…”
“我想带你走,我想带你去澳门过好日子,我女儿这张脸啊,将来能给老子挣个大前途,偏那个瓜婆娘拦着不让,要是当初她不把你藏起来,你现在早就身价百万千万了。”
苏渺脑子里的那根弦,彻底崩断了。
“那次…你对她…”
“她就是欠艹,就是贱骨头,一看就是缺男人,老子只好满足她了撒。”男人满脸自得,似还在回味。
窗外的狂风暴雨吹进了她的心里,吹的她的世界七零八落。
她跌坐在了地上,就像床边的那个陈旧的布娃娃一样,破碎不堪。
男人见她没了力气,于是走过来抢夺她怀里的那件高定西装。
却没想到,苏渺竟然还死死地抱着它,就像缠绕的藤蔓,无论他怎么拉扯,她都绝不松手。
“啪”的一声,他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打得她身形一偏,脑袋重重的地磕在了柜子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
男人拿走了西服,而苏渺干枯如古井般的眼神,缓缓上移,望见了柜子上的插花瓷瓶。
那是妈妈最喜欢的瓷瓶。
她是个很美好的女人,喜欢化妆、喜欢旅游、喜欢拍照、也喜欢插花…
不管生活多么不堪,每隔三四天,她都要买新鲜的花朵回来,插在瓷瓶中,最喜欢的搭配就是百合与玫瑰。
苏渺说这两种花特别不搭,但她说没关系,这两种花都能散发馥郁的香味。
她希望家里香香的,心情也很舒畅。
她热爱着生活,也向往爱情,但总是遇人不淑,受人欺骗…
直到这一刻,苏渺才全部回想起来,躲在衣柜里听到的痛苦的哭喊,巴掌声,母亲的咒骂以及伴随而来的更加剧烈的拳打脚踢。
那个黑色的背影,当他转过身…苏渺看到了他的侧脸,还有脸上的黑斑。
宛如恶魔的烙印。
妈妈一直都在保护她,她爱她胜过全世界。
苏渺看着那个将家里搜刮一空、转身出门的男人,缓缓抓起了瓷瓶,面对着他恶魔般的背影,扬起了手,用尽全身的力气。
最后,她眼睁睁看着鲜血从魔鬼的脑袋上涌出,宛如血红的蜈蚣…蜿蜒而下。
魔鬼,再也出不去了。
……
迟鹰接到苏渺电话之后,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原来的家里,在大雨滂沱的巷子里找到了苏渺。
大雨湿透了她全身,她已经吓得不成人样了,缩在角落里瑟瑟地颤抖着。
“迟鹰,我杀人了,我把他杀了。”苏渺紧紧攥着他的衣袖,颤声说,“再也不用害怕了,我妈妈也不会再害怕了。”
“迟鹰,我杀人了,怎么办啊。”
“我完蛋了。”
分不清她脸上的泪痕还是雨水,或许都有,她绝望地攥着他的手,“我想和你结婚的,任何困难都可以克服,我什么都不怕,可是如果他在的话…”
“迟鹰,我把他杀了,怎么办啊…我完了。”
迟鹰紧紧地将小姑娘按进怀中:“别怕,小鹰,好好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爸…不,他不是我爸,他是个人|渣,是个混蛋!我把他杀了,给我妈妈报仇!”
“他在那里?”
“楼…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