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鹰伸手捂了捂左胸腔,心脏有力地跳动着。
他本来就是跟老天爷借了一条命,是生或死都要靠神明的怜悯,他哪里敢留下太多音讯。
如果这姑娘能放下,能好好地走出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我妹是你介绍给她的,有次她喝醉了,就这样说。”
迟鹰望向蒋希懿。
“人憎狗嫌的蒋希琳,朋友多,但是真跟她好的没几个。苏渺真喜欢她,你看她这些年把蒋希琳疼成什么样了,比她妈还娇惯她。”
蒋希懿想起一件往事,继续说道,“有次俩人走夜路遇着不干人事儿的流氓,蒋希琳这大小姐吓得腿都软了,这姑娘愣是一个人挡在前面,把蒋希琳放跑了。”
迟鹰的心蓦然一紧:“后来呢?”
“后来蒋希琳跑到大街上,街上有巡警执勤亭,叫了几个警察过去,流氓被抓了,那姑娘衣服都让人扯了大半下来,但好在人没事,你别看她爱哭,那次居然愣是没掉过一滴眼泪,比蒋希琳还镇定,她说她是迟鹰的小鹰,她什么都不怕。蒋希琳把自己衣服脱给她穿,大马路上自己只穿了件吊带衫,那次事情之后,她俩就真成了姐妹,最好的那种…”
“蒋希琳挺惹人讨厌的,但你媳妇就是喜欢她,后来她喝醉了才说出原因:蒋希琳是你介绍给她的…”
迟鹰的心都揪紧了,低头将杯子里的伏特加一饮而尽,烈酒熏得他眼睛都有些发刺、泛酸。
蒋希懿连忙拉住他:“你不是还要开车?”
“叫代驾。”
“行。”他又给他倒了一杯,“所以你别看她表面柔软,骨子里是真的很坚强,她跟你很像。”
“她当然跟我像,她是我的小鹰。”
“你俩能走到一起,真的太不容易了。”蒋希懿笑着说,“什么时候办婚礼?蒋希琳还嚷嚷着要来当伴娘。”
“过段时间,我要带她去海边举办婚礼,她喜欢大海。”
“行,等着喝喜酒。”
迟鹰忍着胸腔里强烈的疼意,回头望向苏渺。
小姑娘淑女地双腿斜放,很乖地坐在蒋希琳身边。
蒋希琳张牙舞爪地揽着她、唱着动感摇滚的粤语歌,她便拿起牙签串西瓜喂给她吃,还陪她一起唱歌。
今晚苏渺喝了不少,迟鹰也喝了很多,俩醉鬼抱在一起,当然迟鹰还是清醒得多,叫了代驾送他们回了家,车停在四合院门口,迟鹰很大方地给了小费,道了谢。
他揽着女孩走进了院子里。
六月北方的夏日,晚风微凉,星辰漫天,花草从中有蝈蝈的叫声。
小姑娘东摇西歪,迟鹰竭力地揽着她,避免磕着碰着:“仔细些。”
苏渺来到了石拱桥上,坐在了桥檐边,抬头仰望着满天星星:“迟鹰,你说我爸爸妈妈会住在哪颗星星上呢?”
迟鹰坐在她身边,颀长的指尖遥遥地指向了距离月亮最近的那一颗:“那里。”
“真的吗?”
“嗯。”
苏渺双手做成喇叭状,冲天上的星星大喊道:“爸妈!我在这里,你们看到没啊?”
“我和迟鹰结婚啦,我们特别要好,特别幸福。”她泪流满面地大喊着,“你们不要担心我,我会过好自己的生活,你们也要每天快乐。”
“我知道你们很爱我,我也爱你们。”
空寂的夜里,无人回应,迟鹰的心已经快要绷不住了。
他压住了胸腔里翻涌的疼意,也冲天空大喊道:“爸妈,我会好好照顾她。”
苏渺眼底泛着泪光,情不自禁地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唇。
俩人在静谧的夜里偷偷接吻,馥郁的酒精气息让晚风都沉醉了。
在这个精心编织的宛如水晶球一般美好的谎言里,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参与了。
只有她…傻傻地蒙在鼓里。
但是这不重要,她愿意相信的美好,就是最真实的。
迟鹰会豁出性命,守护着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