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结束,新郎夫夫最先退场,而后才是伴郎父母宾客。
姜棠迫不及待牵起顾朔浮的手,将他拉到教堂外,一声相公还没来得及叫出口。
顾朔浮就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从姜棠掌中抽了出来,刻意地半蜷着,不让它碰到衣服,语气冷淡:“抱歉,我还不习惯这样的接触。”
姜棠琥珀色杏眼瞪得浑圆,方才初见顾朔浮的喜悦仿佛碎成了无数块,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些什么。
他……这是被相公嫌弃了?
顾朔浮见他这模样,心口莫名抽痛一下。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但就是见不得对方受伤的模样,想哄人又不知道该从何哄起,只能试探着问:“宋年,你饿不饿,要是饿可以先去休息室吃点东西,晚上的宴会会很忙,到时可能抽不出时间。”
考虑到自己和对方的年龄差,顾朔浮不太确定的想,小朋友应该是没办法抵抗食物的诱惑的吧?
宋年……他叫我宋年?
姜棠如此想着,理智逐渐回笼,结合对方在婚礼上冰冷的模样,他很快意识到,眼前的顾朔浮并不是那个同自己相熟相知的相公,他只是同相公长得相似。
方才生出的喜悦顷刻间荡然无存,姜棠如同被劈头盖脸浇了一盆冷水,又被推进刺骨的寒冬中。明明是炎热的夏季,阳光在头顶照耀,姜棠却觉得自己冷得直打颤。
他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因为孕期情绪敏感,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滚珠一般往下落,“我,我不饿……”
顾朔浮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忽然哭的这么凶,心想小朋友的情绪都来得这么莫名其妙的吗?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随手塞进去的巧克力,递给姜棠,并不报什么希望地问:“吃糖吗?”
姜棠看着那块包装精致的糖果,停止了哭泣,湿漉漉的杏眼抬起,神色复杂地看向对面笨拙想哄自己的男人。
从前相公惹他生气,也是这么哄人的。
后来渐渐的,相公拿捏了他,知道不管他有多生气,只要吃了糖就全好了,于是家中常备起各式各样的糖果蜜饯。
姜棠再生气,也就气不过三分钟。
姜棠迟疑着接过顾朔浮递来的糖果,撕开包装塞进口中,浓郁的巧克力在唇舌间化开,丝滑甜美。
等到那块巧克力完全融化开,姜棠福至心灵般,想到了一种全新的可能。
他记得刚捡到相公的时候,相公就是失忆的状态,那有没有一种可能……相公就是从这个时空去到了自己的那个时空,并且意外失忆。
如果是这样,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相公的脑子里会有那么多奇思妙想,那么多令所有人叹服的智慧。
那相公现在……是再次失忆了吗?
可他现在看起来很正常,并未出现同上次失忆一样的失魂状态,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谁。
姜棠无声地揉皱了手中的糖纸,随即开口:“谢谢你的糖,真看不出你有随身携带糖果的习惯。”
顾朔浮见他不哭了,语气平静地解释:“只是恰巧口袋里放了一颗,你要是喜欢,酒店大堂里还有很多,等下可以拿一些。”
姜棠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并不觉得气馁。
他相信就算一个人失去记忆,内里的一些习惯也是不会改变的,只要相处得足够久,他一定能从中发现那些隐藏在细节中的相似,而且,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告诉他,顾朔浮就是自己的相公。
姜棠迫不及待想继续试探顾朔浮同相公的相同点,确认对方身份。
至于陈海文说的什么顾朔浮性格古怪阴鸷,更是全然被他抛到了脑后——他相公明明就是全天下最温柔善解人意的相公了,和那什么阴鸷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好吗?
姜棠把糖纸塞进衣服口袋中,深吸一口气,追上走在前面的顾朔浮,同他并肩朝不远处举办婚宴的酒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