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黑发散着,眼睛大而灵,因为生病睡了一天,皮肤显得有些苍白到透明,整个人明明那样脆弱,却又展现出如同冬雪后冒尖的春笋一般不可折断的坚韧的生命力。
她坐在祂身侧,俯着看祂,“黄昏,你果然了解我。”
德里茨没应。祂只看了她一眼就闭上眼睛,眼瞳上却依旧残留着那幅画面,少女的身后是夕阳,是湖泊,她微笑着看着祂。这画面犹如烙印上去一样。
祂回想起来祂们逃离王宫那天,塔尔莉最后失去意识的喃喃,发烫的眼皮才一点点冷静下来。
祂弯唇,说:“哦?你既然不想替弗雷德家送死,那你准备怎么做?”
“我……只告诉你。”
塔尔莉说,“我不属于这个地方。黄昏,你可能会觉得这太过荒谬,但我总觉得,我们是一类人。我信任你,我只信任你,所以我告诉你这件事。”
德里茨突然觉得塔尔莉的声音变得很近很近,好像能碰到祂的耳侧。祂睁开眼睛,看到少女突然凑近的脸颊,近得能看清她脸上细微的绒毛和透明的耳垂。她趴在草地上,手撑着脸颊,歪着脸跟祂讲话。
“……我原本来自另一个世界,但是世界中心的漩涡将我从我的故乡送到了这里。”塔尔莉说,她的目光看向远方,似乎正看着远处的吹笛人有些出神,“……我听说,献祭的目的地正好是世界中心。我想着,等那时,我就可以再通过世界漩涡,回到属于我的世界了。”
德里茨原本绷紧的心突然不知为何松下来。
祂笑了一下,坐起身来,挡住了塔尔莉望向吹笛人的视线。
世界漩涡的回转至少还需要成百上千年的时间,她恐怕还得继续在这个世界等上几辈子那么久。
即使如此,祂仍旧装作惊诧而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