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团子如此较真,郑好好被迫流着泪加入了数钱大军,还拉上了家里能喊到的闲着的,乌泱泱知知的小房间挤满了人。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儿便数了出来,知知这小匣子里存的钱还真不少,足足十多两。
多了个铜板。
知知看着串好的十串,再看看自己手里仅余的枚铜板,暗暗握紧,也不知是铜板太硬了硌到了,还是怎地,他眼底的泪花儿隐隐打转。
呜呜呜,存了那么久的小钱钱啊,就这么没了。
怕自己和钱钱待久了心生不舍,知知连忙叫荣叔去给李然送去了。
刘荣临出门的时候,郑好好塞给他一封信笺,说叫李然看,里面是说这钱教李然先帮存着,往后另外再言。
知知一直忍着,有点难受,整个人闷闷不乐显得蔫蔫的,吃饭的时候都没胃口,随意扒拉了几口就说饱了。
郑好好也没强迫他,只等他再饿了再吃。
梵梵没什么烦心事,对于今天的事情,他懵里懵圈的,具体也没理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吃到了好吃的,见到了许多好玩的,自是开心不已。
玩闹了一天,梵梵今日都不需哄,沾床便睡着了。
但知知就不一样了,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睡不着。
天还不算大黑,就着昏黄的夜灯,知知摸索着自己穿上了鞋袜,想到庭院的廊下数星星消愁。
他穿的锦鞋鞋底柔软,他人又小身子轻盈,踩在地上几乎听不出来脚步声,是以,他躺在娘亲厢房卧榻之外的廊下时,屋里人皆不知。
此时郑好好正靠在软榻上,吃着葡萄在和做缝补的冯妈妈说闲话。
郑好好捻了个葡萄放入口中,道:“今日给知知数钱的时候,才觉得他如今是真的长大了,存了那么久的钱,竟舍得花了换弟弟。”
冯妈妈附和道:“大郎君一来都是这样疼爱小郎君,两人的感情自是一日比一日深。”
郑好好将葡萄皮轻轻吐到盂中,“说起知知存的钱来,我倒是想到他似乎也到了该开蒙的年纪了,别人家的孩子,有的岁多就开蒙的,知知如今也四岁多了,跟着他爹爹在书房也学了许多学问,识了很多字了。”
提到大郎君的学习来,冯妈妈顿时来了精神,“大郎君是老奴见过的最聪慧的孩子,自然小郎君也是极聪明的,只是还小,大郎君能跟着老爷在书房学好几个时辰,光是这样耐得住的孩子,老奴都没见过一个。现在开蒙,想必大郎君也是个中龙凤,定得先生夫子喜欢。”
说起这个,郑好好就有些犯愁:“咱们这样毫无根基的家庭,独独一脉在南安城里。这两年我才和几个夫人交好,别人家都是百年的家族,家里自有家塾,也请得到名师,可是咱家这般,也只能去要好人家的家塾。再不然便是去私学或书院,但那里都是六七岁的孩童,知知太小,不知他们愿不愿意接收。”
知知在廊下,本来数着星星,忽然听到里面娘亲在说自己的事,再细细的听,娘亲似乎在说他读书的事,知知顿觉心中舒畅了许多。
就要喜笑颜开,忽的听到娘亲语气含愁的说去私学的事,风吹过,刮动廊下的风铃,一阵轻响,知知没听清中间说的什么,只听到“他们不愿意收”,当下脸色大变,嘤嘤啜泣。
完了,一定是因为没有钱,交不起束脩,人家才不愿意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