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动动耳朵:“都被你颜值惊到,算不上多坏,还有吃惊你带猫的。这是不是就叫——长得好总能占点便宜。”
“但危险也大。”
队伍走得不快,缓缓绕过中轴线上三大殿,进入御花园。
御花园是划分外朝与内廷的分界线,沧池又横在御花园当中。外朝臣子即便被召来此地伴驾,也很少会跨过沧池。而像上巳这种亲水的节日,宫中赐宴便是朝臣在沧池南面,命妇在沧池北面,两边可隔池相望。
现在官员队伍被带过来站好位,也能看到对面在热闹地列队。一眼望去,女眷们的衣物比园中还开得不多的春花都艳丽。
群臣站在御花园里等天子。白殊只有一个空头爵位,享受一点朝廷俸米和免税政策,既无实封又无官职,站在勋贵队列中间靠后的位置。
周围人和他差不多。但这些人基本都是家中得宠的,相互间都认识,这时自然就交头接耳地说着话,反倒衬得安安静静的白殊特别规矩。
幸好嘉禧帝的时间观念没有太随意,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前面便有宦官高喊“圣驾至”。
白殊按着先前贺兰和教过的,与旁人一同行跪礼,山呼万岁。待到被叫起身,就是要开宴了,气氛顿时变得轻松,候在周围的小宦官也纷纷过来引导众人入座。
宫中宴席,除天子与太子,其余人皆是两人一案。此时白殊周围的人都偷眼看过来,猜测着谁会和他同案。
不过,走向白殊的小宦官却躬身道:“楚溪侯请随小人来,陛下特意吩咐了,让您与太子同案。”
白殊抱着猫淡定地跟在小宦官身后,顶着众多视线,穿过群臣队伍,向前方水榭而去。
嘉禧帝的位置在沧池边上的水榭当中,政事堂的一众宰相环绕着他。本该坐得最近天子身侧的太子,食案却摆在水榭外,美其名曰“与众兄弟同乐”。
谢煐从不认为周围这群人是自己兄弟,此时只垂着眼靠着椅,一语不发。
他下首那桌的两位皇子还算安份,只低声交谈。对面同案的大皇子平王和二皇子宁王、下一桌的五皇子肃王、七皇子泰王音量都不低,争相说着吉利话,明显是想哄上头水榭里的嘉禧帝开心。
突然,四周声音一下低下去。谢煐有些奇怪地抬眼,先是扫过对面,见那两人都不掩惊讶地看向后方,尤其平王,竟是看得眼都不眨。
谢煐转头望去,就见身着乌帽绯袍的白殊抱着只黑猫款款走来。
前一次两人见面,白殊穿的是宽松的道袍大氅,长发垂胸分外不羁,有种欲乘风去的仙人风采。
如今白殊正正经经打扮起来,合身的衣袍衬出修长身量,黑革带束出细瘦腰身,行走间袍角飞扬,端的是个意气风发的翩翩郎君。那一双仿佛落进星子的明亮眼眸扫过之处,没人能不为他的神采折服。
便是谢煐,目光也在白殊脸上停顿片刻,最后落于他浅笑的唇角,却不由自主地蹙起眉。
全场最不受影响的人,大概便是孙宦官了。他的眼神落在谢煐身上,看他蹙眉,便俯身到嘉禧帝耳边低声禀报。
嘉禧帝原本也在看白殊,听得这话便看向谢煐,心下顿时愉悦不少,没等白殊的拜礼行到底,便叫了起。
“三郎与太子不日便要大婚,就一处坐了吧。”嘉禧帝对白殊笑得慈祥,“依着国师的谶语,你们一龙一凤该多在一处才好。”
白殊谢过座,抱着黑猫走到谢煐身旁。这里比下边的待遇可要好上不少,不仅案几宽长,还有椅子,下头只有草席蒲团。
谢煐已经恢复刚才垂眼不搭理人的模样。白殊对他行过礼,在小宦官送来的圈椅上坐下,缓缓抚着怀中黑猫的背毛。黑猫蹭蹭他,软软地喵一声,旁边谢煐的眉头就又皱紧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