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大套间的门铃声在幽深庭院中悠荡许久。
瞿时念倏然有些感到丝冷意,环着双臂,立得腰板直挺:“没人开门?”
玫瑰不明所以地又按了下门铃:“我再——”
话到一半,挎包里的手机先响了,玫瑰接通电话后,交流了几句话后又挂掉了电“老板,前台说出发的船有变动,咱们不用问别的客人了。”
瞿时念轻应了声,目光不自觉在那大套间的门帘停留了几秒:“走吧。”
一门之隔。
陆岐琛的心脏都要崩了出来。
“爸爸,你在干什莫?”
身后的小奶音吓人一跳,陆岐琛猛然回身,见豆沙包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歪着脑袋不知瞅了他多久:“门口是不是有美羊羊?”
陆岐琛:“……”
不能让崽崽发现门外的人是瞿时念。
陆岐琛惯会套路崽崽,俯身说下悄悄话,骗崽崽是在跟小费叔叔在玩捉迷藏,让崽崽去躲好来。
豆沙包有点失望:“……噢。”
琛琛爸爸怎么会这么幼稚,像他这种酷酷的小朋友才不想玩这种游戏,但为了满足爸爸的胜负欲,豆沙包相当配合地躲回床上:“已经躲好了,豆沙包不会发出一丁点声音的。”
陆岐琛:“这就对了。”
他走往后院温泉,恰好撞见费扬扬从后院爬墙进来,跃下地时镜框都歪了:“陛下,看我给你买的新手机,就知道老三不靠谱!”
手里被塞了个崭新的盒子。
赫然是时下最昂贵的iphone88promax。
陆岐琛沉默了会儿,也不知道老婆都站在面前了,还要手机有个毛用。
但他对费扬扬的表现还是满意的:“什么情况?”
“王妃是来工作的,要到金鸡岩拍杂志大片!”
费扬扬刚躲在院子偷听了一阵,怕被撞见,才绕了远路爬墙:“竟然还跟咱们撞行程了,要不就把船留给他们算了?”
陆岐琛心想真有你的:“那咱们怎么去。”
“瞬移吧?”说完,费扬扬又为难地挠了挠鼻尖,“那估计要把豆沙包小殿下打晕哈。”
陆岐琛一天天的尽听他说废话了。
“额,”费扬扬察觉陛下的眼神不对劲,“那不行还有个办法,咱们独享今晚的船,不让王妃他们去金鸡岩。”
陆岐琛更不满道:“那我恋人的工作怎么办?”
费扬扬:“……”
这么难办的吗。
那臣也没有办法了啊陛下!
哗啦——
围墙上又冒出了个人,是行踪有问题的时峙妄:“陛下,我有一个好办法。”
晚八点。
码头上仅依稀亮着几盏夜灯,光线朦胧。
轮船停靠在岸,像只深海中的蓝鲸,张开巨口伺候它的猎物。
然而船长木楞木楞的,他多年习惯驾驶家用渔船,对当下的情况很是懵逼,天降众任于斯人也……也有点过分了?!
船长站在岸边点燃了烟,嘬一口,呛得嗓子里有痰:“今晚怎么就突然让俺开大船了?!”
码头检票老哥:“不清楚啊,还不是上头的规定。”
你开过这玩意还慌啥?”
“都多少年没开了,”船长不是慌,只是手抖得厉害,“就怕开起来手打飘,那就出大事了!”
“你可悠着点别胡说八道,叫别人听了可不得怕掉下江里?”
码头大哥搁下保温杯,到点检票了,走往外边时险些下了一天,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
第一波的还算正经,一看就是专业的拍摄团队,其中还有个气质脱俗像大明星的男人。
第二波的穿搭前卫,是那种在抖手app才能看到的年轻人打扮,渣男锡纸烫配小背心,破洞裤和旺仔紧身衣,他们这种小地方常见的时尚小青年都这么穿。
至于……第三波只能用离谱来形容,不知上哪儿搞来的卡通玩偶衣服,穿着过江是怕掉下船浮不起来,内涵他们公司船长的职业素养吗?!
老哥有点无语,催他们检票上船:“快点快点!”
谁知这一声令下,那第三波看不见脸的奇怪家伙们亢奋起来,没有一点排队意识,把看着五岁左右的小灰灰卡通服小朋友顺上了船。
接着,那几人劫匪似的一般野蛮,占了轮船二楼的包厢位置还锁了门。
真是饿死鬼吃上了饭,也不怕把小朋友给带坏了!
正在检票的队伍末端。
瞿时念听团队的人吐槽那几人没素质,却金抿着唇,望向那道被他们锁上门,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轰隆隆——
人员全部登上轮船后,在暗沉的天色下,逐渐起航驶向江对岸的金鸡岩。
轮船分为三层,露天看台适合观光和拍照,一二楼有用餐和娱乐区域,与城市夜景轮船有相似之处,只是体积偏小,没有那么舒适的体验感。
二楼封闭的餐厅区域里,几个大玩偶相互挤在桌椅间,忙着脱下那身繁重打扮。
时峙妄烦躁地呼一把金毛:“小费你怎么不让人安排大点的船?”
费扬扬可是从始至终都在努力做攻略的那个,一听就来气:“那你来,你看看你这一路都做过什么,少得了便宜还跟我装蒜!”
本是要吵起来的气氛。
偏偏他俩听到了声低低的哭腔,左右瞅瞅,被雷劈到了般愣住了:“……”
只见卸掉了卡通头套的豆沙包,脸上裹着一层薄薄的汗,伏在陆岐琛的肩膀上,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眼泪。
费扬扬:“……”
时峙妄:“……”
他们小殿下怎么哭了啊?!
狮子和蠢羊默契后退,踱至角落贴在墙面上,尽可能让他们看上去像是透明物,从未有过这般默契且和睦的时刻。
陆岐琛只摘了头套,卡通服还没来得及褪下,哄起崽崽:“豆沙包怎么变成小哭包了?”
他的肩膀也湿透了汗,却维持着不变的姿势,任由崽崽趴在他肩臂上,哭到没了力气,又柔声安慰道:“好了,是爸爸不对,让你穿这么热的衣服。”
豆沙包倔强地摇脑袋:“不是衣服!”
陆岐琛轻拍小小的后背:“那是想念念爸爸了?”
豆沙包被戳破心事似的,盯着陆岐琛卡通衣服上的灰太狼,委屈地说:“豆沙包好久没能跟念念爸爸打电话,上船还不讲道理插队了,最重要的是怎么能穿小灰灰的玩偶衣服。”
陆岐琛听着有点好笑:“对不起宝宝。”
豆沙包鼓着小脸颊,没想到会得到爸爸的道歉,下意识搂紧了陆岐琛的脖子,闷闷地说:“那我们给念念爸爸打电话好不好,念念爸爸现在肯定不忙了。”
“好,那要先答应爸爸一件事,耳朵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