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时宿月也留意着和他们一起的那个小姑娘那边,因为小姑娘知道真实情况,如果她觉得他们在骗那个女生,并且试图解释,事情就比较尴尬了。
结果小姑娘居然和他们很有默契,配合地安抚女生说:“别担心啦,我们是从山上走过来的,不是都好好的,一点事情也没有吗?”
宿月也附和:“别怕,我会保护你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随着这句“一定不会有事”,戴着耳钉的左耳传来极轻微的刺痛感。
把两个女生送进房间,宿月刚准备跟苍咫回房间去,好好给他教学一下“不是所有情况都要我一看你你就去解释”这件事,突然听到楼上一阵骚动。
距离第三声宵禁还有三分多钟。
上面毕竟有两个管他叫老大的人。
虽然宿月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在意的,但他毫不犹豫地上楼了。
苍咫也跟在身后上去。
一到三楼,发现那个男生、赵朔和周虎三个人在走廊里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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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月看到这情景,第一反应是,男生果然是老玩家,而且是图谋不轨的老玩家。
结果周虎一看到宿月就说,“老大,劝劝这人,他疯了心了,非说要晚上出去探险。”
宿月:???
他淡定了整个晚上,这次真没淡定下来。
宿月可以说是相当迷惑地看向那个男生。
“有什么不能出去的?”男生惊讶地看着他们几个,夸张地挥着两只手,“我的天哪,你们不会真要遵守那三个故弄玄虚的破守则吧?你们是不是上学的时候也特别遵守校规啊?”
“我跟你说了一万遍,会死会死!”周虎暴躁地吼道,“听不懂‘死’这个字吗?!”
“行了行了,一会儿说什么游戏一会儿说死的,哪儿那么容易就死了,反正就算死了我也不缠着你。”男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周虎脸都黑了,男生完全没当回事,他回过头看向宿月和苍咫。
男生刚才就对宿月很热情,现在也是一见宿月,喜笑颜开:“哥们,你来啦!晚上一起去探险吗?”
宿月:“……”
“我不去。”宿月说,“你为什么非要去?”
“有意思啊,而且他们每家每户门口都有个金坛子,那绝对是真金的,锃光瓦亮!我就想去看看沉不沉,还有里面装的是什么,如果也是金子的话就更好了,能摸到那么多金子,想想就开心。”
男生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让人毫不怀疑他如果真能见到一个金坛子,绝对会整个儿搬走然后连夜消失在深山里。
“那不是真金子。”宿月说,“你要真想看明天再看,真的很危险。”
他很少对人说这么多话,毕竟很难见到如此上赶着作死的人,然而更离谱的是宿月说到了这个程度,男生还是充耳不闻。
“算了算了。”男生不耐烦地挥挥手,“哥们我看你这发色挺潮,以为咱俩能聊到一起去,看来也不是一路人。你非要怂着,连半夜出去溜达一圈都不敢的话,咱俩互不打扰好吧。”
宿月:“……”
他默念了十遍莫生气,然后用平静的语气再次劝阻道:“这地方也没什么好溜达的,我最后跟你说一次,真的有危险。”
男生拧起眉头,用一种“你不要逗我了”的表情笑了笑:“我知道了,你们不用再说什么危险危险的,耳朵都起茧子了,这也是当地的什么民族风情表演吗?”
……
宿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原地旋转180度,咬着后槽牙大喊:“阿咫!老子要黑化了!”
跟保镖一样站在身后的苍咫一个滑步上来,扶住宿月的肩。
像安抚暴怒的小朋友一样轻柔地拍着宿月的后背。边顺毛,边以非常不符合他冷淡外表的语气絮絮地安慰。
苍咫:“别生气了,跟傻逼生气不值得。”
“你说谁傻逼呢?!”男生怒道。
“说你呢!”周虎嗓门更大地吼道,“傻逼!”
他本来都快被这死活说不听的男生气死了,但是在老大面前想着保持形象,现在一看老大的压寨郎君都开喷了,他直接也放弃克制。
苍咫身高有将近一米九,肩宽腿长,不算肌肉/棒子的体型,但能看得出来战斗力绝对惊人。他给人感觉就像是条大黑狗,平时跟在主人边上温顺得很,但真要凶起来,谁看了都得畏惧他几分。
当然现在苍咫的架势也就是“稍微龇了一下牙”的程度而已。
不过,苍咫再加上本身面相就凶恶的周虎,威慑力对这个男生是已经足够了。
男生一看这完全是一副要把他围起来打的架势,只得举起双手:“好了好了,我不去了行吧?”
周虎盯着他:“认真的?”
“认真的!”男生没好气地说。
“还有不到一分钟。”苍咫提醒。
这句话是最高级别警戒,众人作鸟兽散,只有男生没把这当回事情,但是别人都跑了他一个人呆在这儿也没劲,骂骂咧咧地念叨着“管那么多闲事干嘛”,也进了自己房间。
——
客房里,苍咫在检查每一个角落。
客房很陈旧,设施基本正常,没有奇怪的活物或是尸体。
让人在意的是墙上贴着一些剪纸装饰,看起来有点邪性。
但宿月好像并不在意。
他坐在床边看着苍咫收拾,突然说:“那对小情侣穿的是情侣款的鞋子。”
苍咫放下桌上的花瓶,看向他:“我们也要穿吗?”
宿月看了看他扬起嘴角:“不要,我们又不是真情侣。”
苍咫“喔”了一声,露出一种似乎是有点委屈的表情,宿月笑着叹了口气:“快点收拾,收拾完了洗澡睡觉。”
苍咫不会真的对宿月有脾气,顺从地应声,又去检查浴室。
宵禁的第三声钟声响起,宿月走到窗边,窗子推不开,但玻璃的透明度很好,栖云村沉睡在夜色里,路灯和住宅的灯都熄灭了,只有头顶上的星河璀璨。
宿月举起手做了个试图打碎玻璃的动作,想了想又把手放下了。
“今天看看情况,明天再说。”
他自语着,卸下自己左手食指宽大的素圈戒指,可以看到戒指里面有细小的符咒。
宿月用一种奇异的很美妙的手法在戒指内圈一拈,面前刷新出一道画风相当酷炫的电子屏。
这是只有他能看见的东西,就连苍咫都看不到,是个很新潮的邮箱界面。
显示,未读消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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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月其实是个神明。
神明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这个定义太大了,但总而言之,他是分管这个生存游戏世界的神明。
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定期进入这些游戏世界,确定世界没有出现bug,比如必死的局面,太难打的npc……诸此种种。
即使对神明来说,这也是一桩苦差事。
因为进入游戏世界,为了避免被人类发觉,神明必须要隐藏身份,神力基本被削弱为零,还得作为闯关者,真刀真枪的去闯关。绝大部分时间完全看不出是神,就是个可怜打工仔。
他们和人类的唯一区别就是不会真的死。
但是,如果在游戏里输了,也会在游戏里死一次,死亡体验很真实。
宿月没有在游戏里死过,但他上一任的神官死过好多次,正因为这个才辞职了,辞职时神神叨叨的,因为宿月愿意来接他的班他感动得要哭。
他非要拉着宿月喝酒,果不其然喝多了,抓着宿月喋喋不休:
“你知道被烧死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被一万只蚂蚁活活咬死刺痒钻心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被泡在酸里活活腐蚀掉又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每天绞尽脑汁想着我要怎么活下去结果一个月还是得死三次是什么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