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汀的体重冲破薄冰,底下的水远不至于要命,只将他浑身的衣服全都湿透。
天色灰暗的冬日傍晚,两位隐藏在暗处的家长,见事态不对,已经强行将孩子带走,只留下羽绒服重得像铁的逢汀,从池塘里爬起来。
他拨通魏东东的电话,听对方喜气洋洋地说今晚师弟要留在实验室帮忙,他也不回来了,要创造独处的机会。
逢汀脱掉了羽绒服,抱在怀里冷得受不了,更加舍不得丢掉,哆哆嗦嗦地走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吹着暖风第一次喝了两瓶啤酒。
生活常识都说喝酒发热,对逢汀却没起多大的作用。
寒冷最大程度地抑制了他的思考能力,没有想任何的求助办法,他在便利店待了一个多小时才离开。
天已经黑透了,小区门口只有进出的私家车,能打到车的路段还有好几百米。
逢汀咬着牙往前走,猛然间,背后冲过来一阵蛮力,是之前被家长强行带走的学生。
他几乎将逢汀拦腰扛起,逢汀奋力挣扎,两人一同摔进行道树后面的草地,紧接着,两盏刺眼的车灯轰一声照亮了整个草丛。
逆着光,逢汀只看见江明楷白衣黑裤的轮廓。
后来,逢汀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又冷又痛,醒不过来。
梦里什么时候出现刺耳的急刹车,和亮如白昼的车灯,什么时候才算解脱。
这段时间,逢汀关注着往来的车辆,每天都害怕看到纠缠了他几个月的面孔,却没有真的想到,坏事就是这么容易成真。
江明楷的另一只手安抚性地握住逢汀的肩膀,加了些力气,把他揽进怀里,道:“我会去处理,不用怕他。”
逢汀哭道:“刚才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还挂我电话。”
江明楷平静道:“你不说什么事,叫我怎么猜?”
刚才除了处理琐事,江明楷还见了一个供货商。
对方提前大半个月预约,乔依然绞尽脑汁,只在今天晚上空出二十分钟,为了这二十分钟,对方团队千里迢迢带了几十公斤的原材料来。
谁的时间都珍贵,江明楷从不随意取消任何会议和面谈。
逢汀痛哭一场,看上去,比那天晚上被扑进草丛里挂了彩还要伤心许多。
江明楷虽然没再说什么贴心的话,但好在这次没有嫌他吵,不许出声,唬得他只敢默默流泪。
车子行驶了十几分钟,见了江明楷就哭鼻子的逢汀终于想起问:“要去哪?”
江明楷看逢汀终于不哭了,深吸一口气,松开了环抱他的手,叫他坐好,自己开始闭目养神,道:“去玩。”
逢汀感觉到十分得新奇。
即便联络不多,也能感觉得到,这段时间江明楷忙得要脑门生烟。
抽时间找逢汀上床,也是解决必须的生理需求,变态点说,很有可能还是为了更高效率地工作,除了玩逢汀,他哪里玩过别的。
车程不远,总共不到四十分钟,就到了地方。
江明楷一路都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但因为坐姿太端正,逢汀又不确定他到底睡着没有,反倒是自己,饥寒交迫加上大哭一场,在车里的暖气中,渐渐生起了困意。
下车以后,江明楷也还是沉默,两人被员工带到房间,逢汀刚进门,就听到身后门被反锁的声音。
他回头看眼神清明的江明楷,对方一手拎着西装外套,上前一步,另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比起之前万年不变的样子,低头跟逢汀说话的时候,表情里稍微多了点什么东西:“我知道,你今天受了惊吓,还没吃饭,又委屈,看样子,也很困了。”
逢汀等着他的“但是”,可江明楷没再说话,用行动完美地表明了他的未尽之意。
度假村到底是什么样子,逢汀没来得及看清,先看套房卧室的顶灯看了两个多小时。
江明楷一如既往地对哭得委屈的逢汀性致盎然,并且用了更多手段叫他委屈。
不知过了多久,可怜弱小又无助的逢汀后知后觉,进房间以后,江明楷表情里多的那点东西,原来是“愧疚”,翻译一下,也叫鳄鱼的眼泪。
原本江明楷带逢汀过来,确实是有叫他心情好点的意思,但是谁能想到横生这些枝节,不好意思,还是老板的需求排在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