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就是。”卓思衡赶忙扶起靳嘉,老实人的真挚往往拥有很强的杀伤力。
二人刚说好约定,就见虞雍阴沉着脸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们面前。
靳嘉担心表弟看见自己服软又要发作,赶忙想从中缓和,虞雍略略有了丝愧色道:“表哥费心了。”
听这一句话,靳嘉顿时松了口气。
卓思衡也不好不依不饶,先道:“见过虞都指挥使。”
虞雍也颇为礼貌还礼。
靳嘉差点跪谢天地,并且认为是自己精诚所至感动了上天。
三人于院内偏厅就座,周围都已拓清,并无闲杂人等出入,卓思衡知道是郡主安排妥善,心中敬服,他此行也确有目的,于是率先道:“藩王世子于国子监太学闹事,已教我弹压下去,然而时机太巧,听闻虞都指挥使遇上同样的麻烦,我不得不留个心眼。”
“为什么偏偏是我俩?”虞雍只一句话便直击要害。
高永清因牵连,眼下热度稍退,况且人还在御史台,那地方普通人可进不去。但自己的太学和虞雍的禁军大营对皇亲国戚来说却未必密不透风。
越王触他们两个的眉头,实在是不明智的举动,况且难道不是让人看出他和藩王世子略有交集?想到水龙法会刺杀当日,正是越王同济北王世子刘伦说了什么他才离去,或许从一开始,越王就拿定主意想借力藩王世子来给自己些政治资本。
许诺他日的权柄,是最好的筹码了。
卓思衡不禁有些担心太子,却也不愿明说自己真正的隐忧,只道:“越王殿下在陛下眼中本就是性急燥意之人,虞都指挥使如果上书明言他的冲撞之处,只怕陛下当做儿子向来如此,至多温言安抚,未必会加以处置。”
“他在陛下眼中如此,不知在卓大人眼中如何?”虞雍忽然问道。
卓思衡没被绕进去,只恭肃道:“我与越王并无私交,也不敢结交,更不能无顾妄议天家骨肉。”
其实,卓思衡心中清楚,他隐藏的太子党身份实难向虞雍隐瞒。自己为官以来处处稳健自持,从不外露心性,唯独数年前秋狩那一日太子遇险,虞雍居高临下作壁上观,自己怒火喷薄无法自持。只有虞雍见过他拼死相护太子的决心,眼下他就是装作无所谓,人家也未必会相信——但他也没有证据,只能推测。
可虞雍难道就会当越王的党羽么?这更未必。他虽脾气狷介古怪又冷酷,但却十分通晓皇帝心意,是与自己不相伯仲的朝堂做题家,他要是想和越王勾连,又何须将禁军古坛场大营的事情闹大故意撇清自己和越王的关系?大可以顺水推舟人情坐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