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意突然有点忐忑,抬眼看她,姜嘉宜低着声音:“我回来的时候,有个十几岁的少年一路追着车子跑了很久。”
姜知意心里突地一跳,是他,一定是他!
姜嘉宜察言观色,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声音越发低了:“你放心,我没告诉阿爹。意意,他是来找你的吗?你们认识?”
“他叫沈浮,我们,我们……”姜知意红着脸,有些害羞说不出口,可阿姐都已经看见他了,阿姐帮她瞒过了父亲,阿姐从小到大,一直是她最亲近的人。
羞涩着紧张着,吞吞吐吐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个大概,突然想起来,他眼睛看不见,要如何追着车子跑?一下子担忧到了极点:“他眼睛有伤,他,没事吧?”
姜嘉宜想起那双淌着血肿得老高的眼,摇了摇头:“不是很好,他没有包扎,眼睛仿佛伤得挺重。”
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他必定是等不到她太着急了,才会这样。姜知意哽咽着:“都怪我,我该跟他说一声道个别的,现在怎么办?”
“你别急,咱们再想办法。”姜嘉宜安慰着,有种莫名的轻快。
狭窄单调,永远充溢着药味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一抹亮色,与从前的一切都不相同的,年轻蓬勃的颜色。姜嘉宜带着笑:“我帮你。”
“谢谢阿姐。”姜知意重重向她点头。
姜嘉宜看着她,眼中带着与支离的病体绝不相同的蓬勃生机。活了十四年,头一回,在努力活下去之外,她有了别的想做的事,一个轻快的,带着绯红色彩的,全新的世界。
傍晚时,姜知意找到了姜云沧。
十几岁的少年刚练完枪,额上带着热腾腾的汗气,看见她时丢下银枪跑了过来:“意意,伤口还疼吗?”yushugu.com
“早就不疼了。”姜知意四下一望,姜遂并不在,这让她胆大起来,“哥,我能跟你说会儿话吗?”
姜云沧低头看她,笑了起来:“好呀。”
他知道她是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单独跟他说话,这让他感到被信任被依赖的喜悦:“咱们去房顶上说。”
像小时候那样,跳上屋顶一起看日出日落,看天边不断变幻的云霞,那些最高明的画师也画不出来的鲜活色彩。姜云沧托着她,一跃从屋后跳上了房顶。
微凉的风吹着,落日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将天际染成了一大片红,姜知意定定神:“哥,我这次去庄子上,认识了一个人。”
这是她和姜嘉宜商量后的决定,她们深闺娇养,一来不清楚隆庆侯府的情形,一来出门都难,唯有姜云沧能够帮她们。
姜知意看见姜云沧斜飞的剑眉拧了起来,问道:“什么人?”
姜知意觉察到他的不快,犹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