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怜

他就独自一人,大剌剌地在这名门正派的禁地里晃悠,悠闲自在得好像是回了老家,漂亮的指骨还掂着一颗不知从哪捡的南海神珠,淡淡睥着她。

织织:“漂亮哥哥?”

他怎么在这里?

还是本体。

不是之前那团黑气。

之所以能确定是本体,是因为现在他给她一种非同一般的压迫感,绝然不同于前两次,那是一股阴冷又炙热的气息,黑暗阴冷之气犹如万年冰雪,炙热之感又如岩浆滚滚,两相混杂,相克相融。

不太舒服。

好像是在同时承受着冰封火烤。

织织摇摇欲坠。

在她快要往前栽去之前,一只冰冷的手指掐住她的两边脸蛋,强迫她抬头。

季雪危俯身盯着她。

少女的脸被他的大手掐着,被迫仰着小脸,乌发狼狈散落,睫毛上还沾着摔出来的泪珠,像只受伤的小兔子。

真可怜。

真可爱。

他唇角噙着怪异的笑,垂睫,手指像游离的冰冷触手,从她的鼻梁骨一只滑到眼角,再到眉心,一股清凉又灼人的气息蓦地蹿入她的神经,像昏沉之人骤然落于冰湖,刺得她瞬间清醒。

好像也舒服了些。

织织缓过一口气,下意识往后缩了下。

缩完她就后悔。

因为少年盯着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阴鸷又渗人。

织织:他怎么突然变脸?生气了?

她刚在犹豫要不要凑回去,季雪危腾地收手起身,嗓音冰冷:“能活着来到此处,看来你还不算太蠢。”

她疑惑:“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他栽赃她,不是为了让她被抓?

他猜到她能逃脱?

“自然。”

少年转身倨傲道:“这一切,都尽在本君的掌握之中。你不过只是其中的一环,从这结果来看,你倒算有几分接近本君、利用一番的资格,不过本君也不可能用错人。”

织织:“……”

好吧。

她就知道,他又憋着坏呢。

不过——

“你说我,有资格接近你?”

她永远抓不住重点。

季雪危:“……”

季雪危冷哼:“……你听话只听一半?本君是指利用你。”

织织垂头:“噢。”

又不能谈恋爱。

随便他吧。

尽管她很颓废,但小魔王显然兴致很好,慢慢在她四周踱步着,哼笑道:“你与你那蠢货朋友在上清派横冲直撞,又吸引了灵曦的注意,让本君不费吹灰之力地打通了一些入口,如今这上清派,早已是不堪一击。”

他非常愉快地笑了起来,像是胜券在握者的蔑视与张狂——

“上清派那群蠢货只怕死也想不到,他们自以为已包围重伤之人,不过是本君的□□傀儡,而真正的本君,进入了他们的宝库呢。”

原来这是宝库。

织织懂了,他是故意下了一盘棋,利用她的逃亡、别人的追捕,来达成什么目的。

她回想起他被重伤的传闻。

原来她第一次见到的他,也不完全是本体?!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他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

织织仰头看着他,忍不住惊叹道:“你好厉害。”

真傻。

还夸他呢。

少年挑着眼尾笑,俯身,未出鞘的匕首点了点她唇角残留的血迹,笑吟吟地问:“开心吗,被追杀的滋味?”

织织摇头:“不开心。”

“不开心吗?”他状似苦恼地说:“唉,可是靠近本君就只能这样呢,被人人喊打,每天都要过着被追杀的日子呢。”

“离本君越近——”

匕首她眼前晃,少年笑容扩大,越凑越近。

“——要杀你的人就越多,最后,世上无人不想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