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剑尊如今八百余岁,想要隐匿气息,简直轻而易举。
而且很不巧。
他师尊就是境元天尊。
很快,仙界的人先撤了。
仙界与魔域本就敌对,是因为要杀季雪危才暂时联手,平日里恨对方恨的不行,所以上清派的人突然一声不吭撤退就算了,还故意传了个假信号,坑了魔君白宴一把才遛。
白宴:???操,这些人不讲武德!
然后白宴也溜了。
看似浩浩荡荡的各方势力,其实各自图谋、分崩离析,来得气势汹汹,结果说逃就逃。
但来了黑水幽都,也没那么容易走。
再后来,便是到了幽都王收割人头的时间。
季雪危此番并不是全然被围攻而无力反击,而是设下了一局,只是全局险些因为自身内伤而崩盘,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慌,像是面对这些生死场面多了,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死。
后面的收缴人头,他又杀得血流成河,兴奋不已。
只有织织累了。
除了打斗中偶尔的交流,织织跟季雪危重逢后的交流其实没有那么多,一是没有时间,二是……她心里有一点点纠结。
不久前,她还气急败坏地对他说“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然后一个时辰不到……
她就屁颠屁颠地跑回来了……
漂亮哥哥对此也没说什么,对于她的眼睛,他也没解释,好像就……突然什么事都没有了?
好奇怪。
织织一边笨拙地抱着那把沉重的剑,一边还抽出两根手指勾住少年的衣袍,像是怕他跑了一样,跌跌撞撞地跟在他后头。
厮杀过后的黑水幽都遍地死尸,看起来极为吓人。
两侧还活着的魔,皆是这场淘汰之后的胜者。
玄络从另一处大步流星地走来,半跪在地道:“启禀主上!引出来的那些奸细,属下已经悉数撕碎了他们的魂魄,并悬首示众。”
“嗯。”
季雪危神色冷淡。
织织:???原来是有奸细?
这么说,他也不完全是被突然袭击,而是引蛇出洞?
果然。
指望这大坏蛋被坑,简直不可能。
但她赶过来的时候,他看来状态也不太好,保不准也会跟她一样用燃命之法破局,她听到有人说他有内伤,可他怎么会受伤呢?上清派的时候他都好好的呀。
难道是因为她?
是她被反噬时,他救她留下的伤吗?
织织垂着脑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她的大脑从来没有这么灵活过,还沉浸在分析来龙去脉之中,没有看见少年已经和旁人说完话,回头盯着她看了。
“织织。”
“……”没回应。
“云织织!”
“啊!”她一抖,抬头,对上少年倏然弯腰凑近的双眼,睫毛相触,他说:“你现在离开黑水幽都,还来得及,本君的人都不会拦你……”
织织飞快摇头。
“我不走。”
“本君的话还没说完。”少年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深黑的眼底像漩涡吸引着她,“……你若是执意与本君一起,那便再也不能反悔……”
他抬手,指尖在她的脸颊轻轻触碰。
“……哪天本君死了,你也要跟我一起死。”
织织抬手。
她温暖的掌心贴着他的手,轻轻一按,让他摸着她的脸。
她的眼睛清亮无畏,“我不怕。”
她还记得,在苍羽宗的时候,她不曾见过他,却每天都想着念着他,她听说了那些关于他的事,还没见他便已经喜欢和好奇。
后来见了,便从最浅薄的喜欢,变成了很喜欢。
虽然她还不能保证是爱,但这么喜欢却不得到,她就算不被杀死,也会懊悔死的。
季雪危眸光一动。
她看着他漂亮却望不到底的眼睛,突然觉得他的秘密好多,心事也好多,她想了想,认真道:“我想了解你,还想,跟你在一起,只要你不,又骗我。”
被他骗的那段时间。
她真的好伤心。
为什么要骗她呢?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说吗?
“好。”
季雪危缓缓抽离手掌,指尖一捏,掌心出现了一枚极其精巧的脚环,又被他指尖一点,便化为流光没入了织织的裙底。
他面具之下的唇角勾起,手掌又探到她的后颈去,撩起她的发,凑到她耳边说:“此物一旦戴上,你便永远属于本君。”
“只要本君动念,你无论在何处,都会立刻来到本君三步之内,即便砍了你的双脚,也无法挣脱。”
“若织织敢背叛本君……”
他打了个响指。
织织的脚踝骤然剧痛起来,她惊叫一声,脱力地跌坐下来,少年也随着她蹲身,手指拨开她的裙摆,露出被铁环勒紧的双脚。
“……本君可就要囚禁织织了啊。”
这个场景,也和梦里重合了。
织织的双手撑着地面,发现他也越凑越近,双手困在她的两侧,好近,又极有压迫感。
她企图动一下脚踝,完全动不了。
这一次,他没骗她。
“那好吧。”
其实她还有一点点开心,但努力压着上翘的唇角,不要表现得太不正经。
她抬头,也学他悄悄凑近。
“那我,也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季雪危挑眉:“嗯?什——”
织织凑近。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抹湿湿软软的触感,飞快地从他眼皮上擦过,他下意识闭眼,感觉那抹软意犹如蜻蜓点水,却留下了火辣辣的余温。
他怔然抬眼,看到织织灿烂的笑容。
“你的眼睛好看,睫毛更好看。”
“我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