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变鬼鸮

他也不说话。就这样尴尬地站着。

赩炽的背脊紧贴着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睫毛轻颤,明艳的眸底掠过一丝尴尬恼色,狐狸尾巴在裙摆底下焦虑地乱晃,心里恨恨骂着眼前的男人。

她觉得他有病,一天到晚碍她的好事就算了,今夜还放着主上不跟,在这里堵她!

赩炽还惦记着织织。

玄络是跟着主上的,既然她被玄络逮着了,那就说明主上也在附近……

要是被主上发现她把织织拐出来玩儿,到时候她又要脱一层皮。

赩炽轻轻咬住下唇。

“那个……玄络啊。”

赩炽还是没忍住,率先服软地拽了拽玄络的袖子,还习惯性地朝对方抛了个媚眼,可惜对方对她早就免疫,根本不为所动。

她又伸着涂着鲜红指甲的手指,戳了戳玄络坚硬的胸膛,试探道:“问你个事呗。”

玄络冷淡道:“说。”

赩炽:“主上……是在这附近么?”

“是。”

“主上在做什么?”

“主上去杀灵曦了。”

赩炽惊道:“灵曦?你是说那臭剑修的师尊?她也来了这里?”

玄络听到“臭剑修”三个字,眉峰稍稍动了动一样,幽深的目光在女子明艳的脸上停留片刻,平淡地“嗯”了一声。

他顿了顿,又提醒她:“灵曦可能就在附近,主上方才朝着贾固的方向去了,我截住你,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主上说,不必他们出手。

玄络一说完,就发现赩炽的脸色不对,蹙眉道:“怎么了?”

赩炽一听到“贾固”两个字,身子就晃了晃,整颗心就凉了半截。

云织织那丫头在贾固那啊!

这下是真的要被抓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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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织觉得好像出错了。

她没有变蜜袋鼯。

至少蜜袋鼯是没有翅膀的,体型也没有这么大,也不会一开口就是“咕咕咕”。

所以她到底变成了什么东西啊?!

她买的不是蜜袋鼯丹药吗!为什么还会变成别的东西啊!

老板是背着她偷偷换了吗?还是说他卖假货呢?

织织有些崩溃,她现在的情况,让她想到了一种特别不好的情况,总之躲是肯定躲不下的,这还不如直接拔剑打一架呢。

织织欲哭无泪,笨拙地拍了拍翅膀,飞起来了一半,又“噗通”一声摔了下去。

救命!

她真的不会飞啊!

织织在地上胡乱扑腾,一边飞一边乱撞,鸟羽七零八落地落了一地,正要绝望等待被萧行淮逮住,就在此时,外面也不知道突然怎么了,突然就有了打斗的声音。

萧行淮的剑气轰然震碎了大门。

织织还是懵逼状态,只见青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和轰然碎裂的大门飞了进来,狠狠砸在了她的面前,吓得她整只鸟都颤了一颤,夹着羽毛一脸惊恐。

她惊恐地抬头。

看到了她那煞神一般的对象,唇角挑着轻蔑而嗜杀的冷笑,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织织:“……”

季雪危似乎是来杀人的,这是她很少见到的一面,他的右手还滴着血,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地面上,墨黑色的披风无风自动,犹如一尊无可抵挡的杀神,每一步都如此带着压迫感。

浓黑得化不开的眼眸深处,除了冰冷只剩蔑视。

织织看了看重伤的萧行淮,又看了看季雪危,看着这少年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指尖缓缓凝聚出一道光。

别别别、别动手啊!

织织连忙拍着翅膀飞了起来,发出一连串的叫声:“咕咕咕咕咕——”

——危危!是我啊!

织织突然从角落里飞了出来,朝着季雪危的脸直接扑了过去。

她飞得实在是出乎意料,因为过于笨拙,还砰地摔了一下,簌簌掉了一堆羽毛,但也成功地吸引了季雪危的注意力,少年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时,似乎滞了一滞。

他眯起眼睛,表情突然有些古怪,看了她一眼,似乎没看够,又看一眼。

织织:“咕咕咕?”

季雪危的表情忽然冷漠:“呵,什么东西?怎么?已经怕死到要冒充本君的鬼鸮了?”

织织:“?”

什么?她冒充谁?

织织呆住了,她冒充那只臭鸟?她变成了鬼鸮?这不对劲吧……不是,他连自己的夫人都认不出来吗?织织在地上拍着翅膀蹦了蹦,冲他继续咕咕叫。

——是我啊!你夫人!

谁知这一模一样的傻鸟样,看着更像了,而且寻常生灵只会恐惧于威压,甚少如此见面表现得亲昵。

季雪危眯着眼睛盯她半晌,似乎也有点自我怀疑了,指尖的光倏然散去,伸手一抓,织织就落在了他的手里。

她被他很暴力地扭着翅膀,像抓鸡一样抓在手里。

他凑近嗅了嗅,织织也不知道他闻出了什么,表情似乎更加奇怪了,不像是惊讶,也不像是厌恶,更不像愤怒,细看似乎还有一丝似笑非笑。

“玄络。”

她听到他唤了一声。

很快,玄络便凭空出现在少年身后,看到季雪危手里的织织之后,表情空白了一下。

“本君要你看着本君的鬼鸮,怎么让它跑出来了?嗯?”

玄络立刻跪地认罪。

他的表情惶恐中透着深深的茫然,像是也陷入了自我怀疑,织织猜他肯定是在拼命回忆,他到底是怎么让鬼鸮跑出来的。

这一个个的。

连自己养的鸟都认不清。

算了……认错鸟也没事。织织自我安慰: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被误伤,等药效过了就变回来了。

但她想得太天真了。

她眼睁睁看着玄络一本正经地说:“回禀主上……属下猜想它是饿了,您还有两颗仙髓没喂它,这鬼鸮许是惦记着了……”

这鸟素来贪吃,从前也不是没偷溜过。

季雪危沉吟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织织觉得他盯着自己的眼神有些玩味、有些不怀好意,然后他打了个响指,慢悠悠地坐在以魔气捏造的椅子上。

被打伤在一边的萧行淮,突然就被无视了个彻底,只能躺在地上,看着季雪危的一举一动。

季雪危把织织放在腿上,慢慢顺着她的毛。

织织夹着翅膀,整只猫头鹰因为过于紧张,羽毛都紧紧地绷着,像无助地在风中摇曳的枯树枝,被他摸得炸毛。

她有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

“拿仙髓来。”少年吩咐玄络。

玄络领命,很快,两颗血淋淋的仙髓便被呈上来,摆在季雪危的面前。

织织:“……”

季雪危亲自拿着匕首,很是熟练地割开其中一颗,剜出血淋淋的肉,缓缓靠近织织。

救命,好难闻的气味。

这血腥味让她有点想吐。

“吃吧,你最爱吃了。”少年笑吟吟道。

越凑越近。

血腥味越来越浓。

织织胃里翻江倒海,盯着那仙髓看了三秒,终于控制不住地一扭鸟头,发出一声崩溃的“y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