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很聪明啊。”
他其实是想说,修仙没有你想的那么神奇,不是什么问题都可以靠仙法解决,大道有情,在修为境界上登堂入室者,无一不是亲尝过人生百味,贪痴嗔怒。凡人有凡人的苦,修仙有修仙的难,两者不一样,又没什么不一样。
但贺楼现在完全没开窍,跟他说这些,太过高深。
所以晏醉玉转移了话题,“你来缥缈宗之前,家住哪里?出来这么久,家人担不担心?”
贺楼正捧着晏醉玉给他的酒,小心地拿舌尖探,说话声音含糊不清,“……陵江,家里只有婆婆,不担心……”
“哦?江南陵江?”晏醉玉敲着石桌,状似无意地问:“那里很漂亮吧?我听元骥说过,江南花多,水多,养人,对了,那边是不是有个姓陈的大家,耳东陈?听说是当地富户,你听过没?”
贺楼垂着头抿酒的动作霎时一僵。
他垂着眼,神色不明地沉默了会儿,轻声说:“听过,很有钱,我在他们家当过三年书童,他们……人很好。”
小孩还是年纪小,说人很好的时候咬牙切齿,不像夸奖,更像在骂,这群丧尽天良的东西。
晏醉玉扫过他的神情,大概有了底。
“是吗?”
贺楼默不作声地放下碗。
晏醉玉疑惑:“怎么了?”
贺楼搁在膝盖上的两只手紧紧攥成拳,指尖泛白,他绷紧了下颌,忍气吞声地说:“他们是不是来找我了?”
晏醉玉沉默一下,没瞒他,“是。”
贺楼腮帮子猛地鼓了一下,似乎咬住了后槽牙。
“他们……是不是说我不好?说……”
晏醉玉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两秒,开始往陈家身上扣锅,“说了很多你的坏话,嘴脸丑恶,掌教师兄差点就信了,不过我一个字都没信。”
贺楼茫然了一下,被这峰回路转打得转不过来弯来,“啊?”
晏醉玉煞有其事地说:“我小的时候,天师给我算过命,说我这辈子,跟姓陈的相克,姓陈的以后会害我,所以这个姓氏的人说话,一个字都不要信。”
贺楼听得晕乎,犹疑着,“就因为这,你……”
“对。”晏醉玉一本正经,“你不知道,我们修仙的很信这些的,深信不疑。”
贺楼:“……”
被晏醉玉这么一插科打诨,他完全忘了要说的话,辩解什么的,完全飞到了九霄云外。
推着轮椅回房时,他忽然想起什么,猛地转身,喊了晏醉玉一声。
“嗯?”
“那个……那个天师有没有说过……”
贺楼局促地挠了下手心,小声问:“天师有没有说过,你跟姓贺的,克不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