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有回答。
雷蒙德很想开枪,但碍于唐都还在他怀中,又投鼠忌器地不敢按下扳机,他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用试探性的语气问道:“你……先把小唐总督放下,有话咱们好好谈,行不行?”
应天一言不发地听着身后的男人唠唠叨叨。
实际上“爆炸”发生时他就站在附近一栋居民楼的楼顶,远远地望着车队经过,浓雾遮蔽了视线,但却没法遮挡他对自己眷属的感知——他早已在海底那次就标记过了唐都,上次神秘老宅里又再度加强了标记,只不过唐都还不知道而已。
标记没有动静,证明唐都现在还是安全的。
因此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行动,但雷蒙德的□□和久久无法进入救援的安保人员却让他开始按捺不住了,万一,万一标记并没有那么准确,唐都真的出事了呢?
他不敢赌那个万一。
因此他来了。
在打开车门,看到白发少年满身鲜血倒在自己怀里的那一瞬间,应天的大脑当场一片空白。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这一秒对于他来说就仿佛在脑海里缓慢流逝了整整一个世纪,空气中漂浮的灰尘颗粒、不远处火光的变幻、城市的喧嚣都在刹那间离他远去了。
尽管应天很快就发现那血迹根本是伪装的,怀中的白发少年仰起头,看着他的脸露出一抹笃定的笑容,另一手则毫不犹豫地“咔嚓”一声用手铐把两人的手腕拷在了一起。
“你被捕了,神秘先生。”
他说道,声音带着一丝得意。
但或许是因为应天注视着他的眼神太过复杂,唐都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言的尴尬:“那个,我也不是故意想用这种方法逼你出来的,谁让你每次都溜那么快。”
应天垂下眼眸,视线落在他连着唐都手腕的手铐上,它应该是一个c级的封印物,有着一定削弱神秘的效果。但是对于他来说,这玩意儿不比纸糊的强多少,只要稍微挣一下就能挣开。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唐都脸色一变,反手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不许跑!”
应天嚅动了一下嘴唇,低声问道:“为什么要找我。”
“为什么……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唐都略显诧异地望着他,就好像应天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一样,“因为你帮过我好几次了啊,我可不信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就算你单纯是想做好事,也不会只守在我一个人身边吧?那肯定是有所图呗。”
应天没有回答。
明明他们一个站一个坐,虽然应天垂着头,但也比唐都高上太多,可他的气势却总是矮上面前的少年一头,不,正确来说应该是他给人的存在感几乎为零,寡淡的就像是一壶放凉的白开水,连温度也没有。
趁这个难得清醒着接近对方的机会,唐都细细地观察着应天的模样,青年的脸颊很光滑,并没有任何烧伤或者毁容的迹象,那双烟晶般深邃的灰眸一如既往地令人印象深刻,像是风暴来临前的天幕,薄唇的颜色浅淡,若即若离地隐藏在黑色防风外套的立领后,如墨般顺滑的发丝贴着胸膛冰凉的防水布料一直他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