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只是一个已经消逝的梦境,衣裤上的脏污昭然揭示出他内心不可告人的阴暗。
他下意识转移目光。
徐如的画像躺在他身侧,被他在睡梦中小不小心压皱。
那双摄魂的绝美眼梢冰冷无情地看着他,和梦中一样,鄙夷嘲笑着他道貌岸然之下的人面兽心。
他情难自抑轻抚上冷锐的眉眼,灼目的泪痣,白净的脸颊,精妙的薄唇……
手指上沾染的污浊便留在了画中人脸上。
清冷澄净的美人被染上荒逸下流的脏污,最是勾动人心。
他霎时回忆起,谢信曾经有一副妙手偶成的得意之作,挂在床边最显眼的位置,看上去极似陪着他入睡。
后来某一天他去谢信房里,发现画作换了一幅。
他好奇询问,谢信言辞闪烁:“脏了。”
他那时觉得奇怪,谢信将之挂在床边,当宝似的成日清理,怎么会弄脏。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那幅画怎么脏的。
他也弄脏了一张徐如的画像。
而他心中所思,是想弄脏他这个人。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
他该如何是好?
谢信是他肝胆相照的结拜兄弟,谢信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
谢书怀轻世傲物,很难对世间人事上心。他痴迷徐如,这是他此生唯一的一次动心。
他不能横刀夺爱。
可是他无法保证,在徐如面前,能当个克己复礼的正人君子。
他应该把徐如放在心中何处?
今日发生了许多事。
先是一大清早姚林郡主来访,随后他入宫,刚一回府,钟誉又闯入府上。
自入京两月,林策头一次和在朔方一样,事情一桩接着一桩。
可惜到了下午,又百无聊赖,只能拉着孙有德下棋。
孙有德愁眉苦脸:“钟小将军如今已是镇南军统帅。将军如此不留情面,万一他恼羞成怒……”
“怒了又怎样。”林策不以为然。还是那句话,他低头退让,钟誉就不上门找他的茬了?
钟誉擅闯将军府,没把他放在眼里。对方挑衅在前,他何须顾人颜面。
“莫非镇南军还能兴兵伐北?”
最多就是上谏,要求削减镇北军粮饷,削弱他的兵权。
如今帝位之争还在腥风血雨中,朝廷公卿顾不上管他。
若不能让周则意坐稳龙椅,时局稳定之后,不用钟家上奏疏,镇北军的军备都有可能受到影响。
孙有德眉头皱得更紧。
镇北军全靠宣武帝一力支撑。若下任天子没有那么信任将军,想必不会再将朔北三州完全交由将军治理。
到时朔北和京城,还有一番拉扯。
而如今将军和淮王……
徐如不表明身份,麻烦。
表明了身份,也麻烦。
这荒唐可笑的关系实在难以理清。
林策敲了敲棋盘:“专注棋局。”
他在朔北三州根基已稳,镇北军如今兵强马壮,妄想削弱他的兵权,没那么容易。
根本无需过早担心。
这时,值守的亲卫入院。
林策奇道:“又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