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俢礼后半句话卡在嗓子眼。
“不然呢?”方兰沉沉道:“他婚都结了,人尽皆知,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可爷爷还没死呢!他就这么急不可耐?”
“住嘴!”方兰呵斥,而后冷笑出声:“那老头子还能活多久?半截身子进土的人……反正早晚都是他顾修义的……我倒盼着他早死,你还能早点出头……”
“可就算爷爷死了,还有顾修义呢!”
方兰狠狠戳了把自己儿子的脑袋:
“你再不济也是顾家二少爷,顾修义能压你一辈子?他能让你永生永世不见光?!就算他想,你爸也不会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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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阮被顾修义揽着上楼,憋了一肚子问号。
“想问什么?”
顾修义没看他,却好像洞察了他心里的想法。
纪阮也没掩饰,仰着头看顾修义:“顾俢礼为什么管你叫大哥?你上头不是还有个哥哥吗?”
顾修义小心带着纪阮上楼梯,坦然道:“方启明是方兰和前夫生的,不算顾家人。”
纪阮若有所思点点头:“可在外面也很少能听到你还有个弟弟的事啊?”
顾修义看纪阮:“因为他是我父亲和方兰婚内出轨生的,这件事情不体面,爷爷压下消息冷处理了。”
“啊,这样啊……”
纪阮心里一惊,难怪那母子俩在顾修义面前装得像两只鹌鹑似的。
虽说这种有钱的大家族里腌臜事都不少,但偏偏又是这种人家最看重颜面,搞得顾俢礼身上明明留着顾家的血,活到二十岁了却还只能不阴不阳地半藏着。
顾修义等了一会儿,没能等到纪阮再开口,挑了挑眉:“不继续问了?”
这种家族里那些看起来混乱的纷争,说白了也就是争权势争家产,现在的话题已经触及顾修义家里不好的内幕了,纪阮不准备让自己知道太多。
他摇头:“没有好奇的了。”
顾修义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移开视线:“嗯。”
顾老爷子的的房间在走廊最尽头,是一间宽敞向阳的屋子,可纪阮进去时,里面的窗帘却被拉得死死的,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在顾氏掌权几十年的老人正坐在轮椅上,沉默地望着被窗帘掩埋的窗户,身边站着两位强壮的护工。
听到声音他转过头来,身上的零件似乎都腐朽了,动作僵硬而没有生气。
纪阮看到了一张形容枯槁的脸,老人浑身都弥漫着一股行将就木的、死尸般的气息。
“来了?”声音也嘶哑得断断续续。
“是啊,”顾修义脸上浮现起没有感情的笑容:“我带纪阮来看看您,我们结婚了。”
顾昌云浑浊的眼珠子这才慢慢转到纪阮身上,静静看了一会儿,抬了抬手指:“坐吧。”
房间里有一排藤木编的长椅,顾修义带纪阮坐下,面前的木桌上放着一套紫砂茶具,正煮着茶,细烟一缕缕往半空中升。
其中一位护工推着顾昌云过来,另一位向顾修义鞠了一躬后去门外守着了。
顾修义把结婚证拿出来,放到木桌上,用两根手指压着推到顾昌云面前。
“这是结婚证,您看看。”
护工拿起那两个小红本,翻开送到顾昌云面前,被老爷子抬手拂开。
“叫纪阮?”
纪阮紧挨顾修义坐着,闻言轻轻点头:“是的爷爷。”
顾昌云仰起头,眼神没有聚焦不知道在看向哪里,“真年轻啊……”
纪阮不知道怎么答,下意识望向顾修义。
顾修义宽慰地在他掌心捏了捏,而后打开那个一直被他带在身边的牛皮纸袋。
里面是一份文件,放到桌面上后纪阮才看清,是股权转让协议。
顾修义没有废话,直接进入正题:“当年我母亲死在您面前那天,您承诺过,并写入遗嘱,等到我结婚,您就会把自己名下剩余所有股份全部转交给我,由我和伴侣共同持有,您还记得吧?”
顾昌云静静坐着不动。
顾修义摊了摊手:“如您所见我结婚了,签字吧。”
见老爷子还是不动,顾修义也不急,斟了杯茶送到纪阮手里:“小心烫。”
纪阮接过来,眼观鼻鼻观心地捧着小口喝。
股权这事他是知道的,顾修义没瞒着他,协议里交代得清清楚楚,婚后顾昌云转交给他们两人的所有股份,全部转为顾修义个人持有,相应的,顾修义会在协议结束时支付给他巨额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