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嗔怪地觑纪阮一眼:“小嘴抹蜜了呀你这孩子。”
纪阮又歪在顾修义身上笑,被顾修义捏着下巴亲亲。
为了不让家里的小祖宗饿着,赵阿姨手上动作加快,倒了小半碗粥出来,香香糯糯地在瓷碗里冒着热气。
她用勺子舀了一点,送到纪阮嘴边,哄小孩儿似的:“来,啊——”
顾修义掩唇咳了声,看一眼粥碗,看一眼赵阿姨。
赵阿姨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哎呀,瞧我,那小顾你来喂吧。”
话是这么说,她交出碗和勺子的动作却明显不太情愿。
顾修义没管老人家隐隐含着抱怨,仿佛在控诉他过于□□,连喂饭都不愿意让她插手的眼神,对着勺子吹了吹,喂给纪阮:“来宝贝,慢点吃。”
天知道他等喂饭的机会也等很久了,哪怕赵阿姨是长辈,他也不可能让出去。
纪阮乖巧张嘴含进去,又认真地咀嚼几口而后慢慢咽进肚子里。
床边一老一少都紧张地注视着他,纪阮肠胃不算好,连续几次生病用药搞得更糟糕,就怕术后第一次进食会不舒服。
但看纪阮神色无异,吃完一口后还舔舔嘴唇要第二口,两人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赵阿姨退后几步坐在床边,看着顾修义给纪阮喂饭擦嘴的样子,心里感叹却也开心。
有这么一个随时可以牵动心绪的人在身边,或许是一种羁绊,有时可能还会力不从心,但这才是生活不是吗?
不是生下来活一场,而是满怀希望地生,挚爱热烈地活。
赵阿姨拍拍大腿,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述最近发生的事,比如顾昌云的葬礼潦草收尾、她的好朋友阿芳糖尿病得到了控制、韩小林一直闹着想来看纪阮,知道那个小护士因为放了个他的假冒伪劣产品进去而被调走又有点偃旗息鼓,云云。
等她说得差不多了,纪阮小半碗粥也见了底,赵阿姨一看高兴得不行,兴高采烈地收了碗,承诺明天给他做搀鱼肉的。
顾修义送赵阿姨到门口,折返回来时,却看到纪阮伏在床沿对着垃圾桶干呕。
他把吃进去的粥吐出了一小半,拿餐巾纸擦嘴时指关节泛白。
顾修义心里一绞,压抑着心疼大步上前将他揽进怀里,扶他用温水漱了口。
他手掌覆到纪阮胃上轻轻揉:“是吃的时候就不舒服了吗,怎么不说?”
其实吐过之后反而轻快不少,一直堵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也不见了。
纪阮摇头:“当时还好,可能太高兴了,不小心吃得有点多吧…………”
他笑了笑,忽然看向顾修义:“你别告诉赵阿姨。”
毕竟那位老人家平时没多少爱好,每天最高兴的就是看到纪阮把她做的饭都吃光光的时候,要是让她知道纪阮吐了,肯定又自责又难过,还会因为心疼纪阮变着法地钻研新菜谱。
顾修义心中酸楚:“我知道。”
他小心帮纪阮捂着胃,恨不得找出灵丹妙药让纪阮立刻活蹦乱跳,但也知道肠胃上的事急不来,除了慢慢养着别无他法。
纪阮能感受到身边低落的情绪,仰头对上顾修义饱含痛色的目光。
“顾修义。”他点了点顾修义紧锁的眉心。
“怎么宝贝?”
纪阮眼底荡开一轻盈的抹笑,羽毛般飘尽顾修义心里:
“我想吃樱桃啦。”
顾修义脑海里那些纷杂的思绪,因为这个笑瞬间消失无踪。
他捉住纪阮的手腕亲了一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