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响亮应承,“没问题!”你天天包都行!
钱是动力的源泉。
老板娘不愧是做餐饮的,很有伺候财主的眼力见,引着温希去视线最好的位置,拉出椅子,再用湿巾快速擦了一遍。
温希抱着大宝坐下的功夫,陆玺也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制服的侍应生,手里拿着一本黑封深咖色的菜单。
温希挑了挑眉,这菜单也不知被多少人翻过,正要吩咐,陆玺用这边的词汇,先开了口,“某念菜单?”
连着两次了,温希抬眼看过来,对陆玺的眼力劲有点满意,“好。”
陆玺打开第一页,指尖卷着菜单边,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
ěrlongchong【尒笼蟲】?
画上头,拇指粗红彤彤的大虫子,屁股蜷缩着,上头点缀着嫩绿的葱,白色的蒜瓣,黄色的姜,红色的辣椒。
这里的人以吃虫子为生?!
没等到下文,三颗脑袋同时转头看过来。
皇帝陛下人生头一回社死!
哦,虽然他本人不知道社死是个什么词,但那种感觉一定是这种。
捧着的菜单朝温希递了递,“某翻页,你点?”
温希手掌脱下下巴,头微微仰着,“你不识字?”
陆玺一本正经,“半晌之前,某不幸撞到坚硬之物,短暂性失忆,再需两日方能恢复。”
两日,足够他学好了。
被别人伺候惯了,陆玺很知道怎么样让人举手投足间便感到舒服的关窍。
能自己动,就不要让对方动。
躬下腰,放在温希眼角下方45°,她眼睛扫过的地方,不用吭声,陆玺便翻了页。
若是她眼睛在某个画上,或是字上顿住,这就是需要思考,要等她目光移开再翻面。
温希:“黄鳝,狗肉,牛蛙,甲鱼,猪脑,鸡爪。”
侍应生刷刷写着,就听见话锋一转,“这些都不要,剩下的全炒。”
侍应生:“……”
陆玺大概猜出来自己的工作内容了,便问,“汝所言之零时工,可是伺候汝用膳?”
温希确实是这么想的,小龙虾的壳那么硬,剥上三五个,指甲盖都会疼,后世才有剥虾这种工作,现在还没有。
于是点点头,“主要就是剥小龙虾。”
“还有啊,”温希侧过身,一只手搭在椅背上,一只手上下扫他的龙袍,“你能不能暂时脱离一下你的角色,我听的有点费劲。”
陆玺其实已经想过要学这里的说话方式,只是听的还太少,快速回忆了一下温希,服务生的说话方式,“我知道了。”
又想起来刚刚温希用剥这个词,立刻想到得用手。
曾经天下第一金贵的人,那是相当的讲究的,虽然此时调了个个,但是他也不打算敷衍,便问老板娘,“何处有菊花叶,或是桂花蕊熏净手?”
老板娘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这姑娘是个讲究人啊,看,顾的剥龙虾的小时工都这么讲究。
这绝对是哪家公主出行了。
递了一壶透明的菊花凉茶给陆玺,自己则是福至心灵的主动去隔壁餐厅端菜,没准公主一会还有额外的小费赏呢。
冒着热气的小龙虾端上来,陆玺看着厚厚的外壳,琢磨着和螃蟹是个差不多的物种,又看见那透明色的同手指一样形状的物件,便带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松分开虾头虾屁股,拇指轻松剥开虾壳,沾了点黄色的q弹虾肉冒着热气递过来。
又贴心的在汤汁里沾了一下,递过来。
沾了清亮油光的红色虾尾,玉指线条流畅又干净,在灯下闪着通透的光泽,还有点若有若无的菊花清香,一时间,说不出究竟是虾,还是这手更让人有食欲。
温希的大宝养的很金贵,叫老板娘拿了一些新鲜干净的肉喂大宝。
此刻是负气离家出走人设,只能被迫从简,委屈大宝了。
除了剥虾,陆玺夹菜的表现居然也很细致,按袖,夹菜,又能不滴一点汤汁放进碗里,关键是总能一下夹中温希喜欢吃的东西。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给人一种渊远的贵族感,慢条斯理当中有着沉稳的章法,又很优雅。
这绝不是一个小群演能演出来的。
--更像是一种从小到大的熏陶,被刻进骨子里的气度。
饭后,陆玺从衣袖里拿出一只帕子,两只手呈过来给温希擦手。
温希接过来,是一种非常柔弱的蚕丝材质,纯白色,一角是双面绣青竹,上面有一点若有若无的清香。
非常好闻的味道。
只有一种解释,家道中落。
温希放下帕子,曲着手指敲了两下钱夹,有了定论,打开里数出一叠粉色钞票放在帕子上。
陆玺:“这是?”
“你的工资。”
“再见了。”
大宝一跳一跳的跟在脚边,卷翘的尾巴灵动的甩着,和主人一起往夜色中走去。
陆玺低头,捡起桌子上的帕子,上面厚厚一搭钱,陷入沉默。
这数目,比付的那一桌子菜钱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