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老太再抬眼,眼里的笑意已经掩下去,关切的道:“思明,都这个点了,吉时已经到了,总不能因为一个丫头改了时间。”
“要我说,这哪有让长辈等晚辈的道理,这不肖的子孙,咱们就不能惯着。”
明老太的话音刚落下,却听见忽的,外头响起鞭炮声。
同一时刻,直通到顶的金属质感大门打开,众人被炸的眼前一亮。
只见大门口中央,少女一身浅蓝色亮片裙,在灯光下闪着鱼尾般的流光,和瓷器般细腻瓷白的肌肤交相辉映,小腿纤细笔挺,腰肢纤细,微卷的长发垂到腰际。
秀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宽边墨镜,朱唇艳红似挂在纸头的樱桃。
左耳上的夸张贝壳钻石耳坠垂到肩,耳线贴着纤细的颈子垂下来。
女孩宛如女王,在众人的注释下,踩着红毯款步走来。
女孩摘下墨镜,在鞭炮声中,漂亮的杏眼散着星星一样的明亮光华,捧了个盒子:“爷爷,孙女来给您祝寿了。”
“祝您松鹤长春,福寿岁岁绵延。”
明老太傻了,温希是怎么进来的!
何明亮人呢?
众人就见,那个原本端着的老头,此刻宛如换脸,唇角挂着纵容的笑,朝温希招手,“希希,过来。”
温希捧着精美的盒子,走到何老太身边,敲了敲她的椅背,“明奶奶,麻烦让让,这里是孙女专坐。”
明老太:“……”
温新玥嘴角微抽,她就知道,温希能干出这种事。
亏的她妈有先见之明。
或许因为出丑的是明老太,温新玥刚刚的郁闷反而冲淡了。
这举动挺不知礼的,四周的人都看向温思明,等着他训斥温希。
温思明有些无奈,看向何老太,“这丫头十几岁就去西方了,学的是那边的规矩,和咱们这不太一样,心里想亲近我,就说了出来,你呀,别跟她一般见识。”
明老太脸僵了一下,又很快调整过来,“哪能和小辈一般见识。”
“小孩子吗,都有孩子气。”
“正好,我要去洗手间,小希坐吧。”明老太起身,位子空了出来。
温希并没有坐明老太腾出来的位置,而是吩咐身后的侍者,“这,椅子换一把。”
明老太脸僵了僵,才出去。
温思明伸手去拿温希手里的盒子,摸着咖啡色的盖子,嘴角咧着,“豁,看看我们希希,给我挑了什么礼物。”
盒子打开,只见里头是个银质感的手环,温思明脑袋偏过去,笑问,“这手环有什么讲究吗?”
温希,“这是监测手环,m国实验室最新科技,只要您带在手腕上,随时可以检测心率,血压,血氧浓度,睡眠的时候还能检测呼吸,这东西还躺在m国的实验室,我回国之前,费了好大的劲托人弄的。”
“你看,这盒子都是我特意定制的。”
“我给您带上?”
温思明把手递过去,嘴角翘着,“唉。”
明老太回头,就看见温思明和温希亲密的样子,另一边,温言修手中端着茶杯,静静坐着,成了透明人。
她冷笑,不知道等到晚上,温希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转身,出了宴会厅,正好看见过来的何明亮,鼻青脸肿的扑过来,“妈,温希那死丫头打我。”
“她二话不说,上来就打啊!”
“那些安保都跟个瞎子是的,也不制止她,她踩的可使劲了,呜呜呜呜。”
只要有亲妈在,多大的人都可以是宝宝。
自己儿子都五十多了,却还要被个小丫头揍,明老太心疼的心脏一抽一抽,肺都要气炸了,“果然是情妇生的孽种,打人这种粗鄙的事情也能做的出来!”
何明亮,“妈,你得好好问问庆典公司的负责人,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谈好的吗,不让温希进来,他们到底站哪一边的,都不救我。”
“那些安保一个都不救我,他们还拉偏架,摁着我的膀子给温希打,嘶嘶疼。”
自家儿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罪,明老太那个心疼啊,恨不得把温希撕了,只想让温希快速出丑,也顾不得许多。
“计划提前,不等宾客走了,我要温希当着所有人面身败名裂!”
有妈疼的孩子就是幸福。
何明亮仅仅攥着亲妈的手,感动的哽咽,“妈,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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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席这种事情,吃的都是身份和地位,比如,谁第一个动筷,谁第二个动筷,桌上的风向,仔细看,都是学问。
温思明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切了蛋糕,用公勺夹了一块翡翠豆腐,却放进了温希碗里,“尝尝,好不好吃。”
温希笑的很乖巧,“谢谢爷爷。”
温新玥手里的叉子都要掰变型了,他爷爷是不是疯了,怎么能把第一口菜夹给温希。
果然跟她妈妈一样,就会使手段!
来参加宴会的,都是人精,尤其主桌这桌,几乎都是温氏重要的高层,之前见温希一直不出现,宋家也没人来,众人一度猜想,这温希是不是要失宠了。
此刻,见温希一来,老爷子眼里已经没了旁人,纷纷又重新审视温希,端着酒杯过来给温思明恭祝的同时,也纷纷给温希敬酒。
温希端起酒杯,浅浅珉了一口--是白水。
目光掠过去,无声嫖了一眼温言修。
两人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了一下,温言修移开,垂下眼皮,虚虚盯着面前的菜。
温希本来长的就漂亮,今天又隆重打扮过,卷长发侧在一边,露出的半边颈子,明亮夸张的宝石耳坠垂到薄间的凹骨,她坐在那里,漫不经心撩起眼帘看过来的时候,棒子国的财阀公主照进现实就有了具象。
此刻,收敛了那份张扬,举止高贵又不会让人觉得傲慢,兼容了灵动和优雅,让人觉得,给她敬酒,即便她不喝,跟你碰一碰杯,都是一种荣幸。
“温小姐不愧是留m国的高才生,小小年纪,看着就沉稳。”
“老爷子,你这孙女真是太出众了,这都怎么养的,这气质,这谈吐。”
“温小姐,你太漂亮了,比电视里的明星还漂亮。”
这些恭维声不小,坐在次桌的温新玥听的一肚子气,一偏头,看到同样被冷落的温言修,生出了一种同病相连的感觉,端了杯酒从自己的桌子离开,朝主桌走过来。
刚好,温言修身边的老总端着酒杯去旁处应酬,温新玥在他身边坐下来,“大哥,我敬你一杯。”
温言修端起手边的牛奶,“身体不舒服,只喝牛奶。”
这一众堂姊妹中,温言修最出众,小孩子的时候就跟大人是的,就没见过他有幼稚的时候,像一座冰山一样,有一种神秘感。
就他这常年上冻的体温,更谁都疏离冷淡,这个待遇已经是很特别的了。
果然,那桌小孩的堂姐堂哥什么的,都羡慕的看过来,温新玥已经很开心了,“身体最重要,你少喝一点。”
温新玥一开心,仰头一整杯都灌了下去。
“哥”
温新玥顺着声音看去,就看见温希端了高脚杯过来,“走一个?”
“大哥身体不好,不能喝酒。”温新玥最烦的就是温希,父亲是个纨绔,母亲是个二奶,她的妈妈是名门书香世家,爸爸是最厉害的。
她才应该是被温思明偏爱,凌驾在一众堂姐堂哥之上的,凭什么是这个什么都不是的温希?
她就应该像她那妈一样,被人鄙视嘲笑!
“哥喝不喝要你来说,”温希看向温新玥,“你管的可真够宽的。”
“你个”
“新玥,”温言修砖头看着她,“爷爷生日。”
温言修很有耐心,目光还有点温柔,温新玥的火气一下子就下去了。
对,爷爷生日,跟这种不知道教养是什么的人计较什么。
温新玥撇撇嘴。
温言修端了酒,碰了温希的酒杯,“少喝点。”仰头一饮而尽。
温新玥嘴巴微微长。
对了!
温言修一定是因为怕温希当众和自己闹起来,被温希欺负,出丑。
温希也太可恶了!
她明明是温言修继承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还有脸来和大哥喝酒。
还逼温言修和他喝酒!太不要脸了。
温新玥幽怨的眼里像是凝上一层寒冬的霜。
她这会子才发现,温希身上的这件裙子,是d家奢侈品,耳上的珠宝都比她的裙子贵。
她一个情妇生的,凭什么处压过她?
她听见椅子腿抽动的声音,回神,看到酒杯里的酒,手一抄,端着酒杯往前,腿朝前一迈,人装上椅子,手里的酒杯泼出去,倾斜在温希礼服后背。
温新玥泼的是橙汁,黄色的橙汁迅速在白色的衣料上蔓延,浸湿了里头的内-衣,映出形状。
温希感觉后背一凉,紧接着,是温新玥“啊”的叫声。
温言修眼皮一跳,拇指一拨,解了自己的扣子,刚要给温希披上,有人先于他,罩了件衣服,给温希披上。
“扣着。”
温希抬手,拢住衣服两遍,那双手松开领子,撤了回去。
这双手手型修长,腕骨精瘦有力,顺着肌理流畅的小臂往上扫去,是一张非常出众的脸。
非常普通的白色衬衫,黑色长裤,身材比例却非常好,窄腰宽肩,贴身的衣服下隐隐可以窥见流畅漂亮的胸腔,人鱼线。
陆玺察觉到温言修探究的视线,微微点了下头。
温言修的目光和陆玺的视线撞了一下,收回视线,偏头看向温新玥,眼里都是冷意,低嗤:“温新玥!”
朱宜注意到这边的交封,拽了温新玥的小臂,拉进怀里,“抱歉,言修,小希,都是新玥不好。”
温新玥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被朱宜掐了一下。
泪珠子一颗颗压着睫毛滚下来,哭的惹人怜爱,“妈,我不是故意的,温希起身抽椅子腿,她砸到我脚了,疼,我脚疼才失手的,真不是故意的。”
温新玥跟受了伤的小猫扑在妈妈怀中一样,宾客的目光都聚到她和朱宜母女身上。
温言修眉头皱起来。
“怎么了?”温长宏走过来,怜爱的摸温新玥的头,“乖,别哭,爸爸的心都给你哭碎了。”
温希捏着领子,吸了一口气,回头,目光落在抱在一起,非常非常有爱的一家三口身上。
“新玥这是做什么,”温希道:“我在你前头,你在我身后,我总不能背后长了眼睛,撞到你脚吧?”
“你这话说的,泼了我一身的酒,我的裙子湿了一片,主要责任还成我的了,你在这哭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