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涵动作一顿,从容抬首,他头也不回道,“小侯爷不是拒了本王的请帖,怎的宴后却又来了?”
喻誉眼都不眨就道,“奉长公主的命,接寇世子回府。”
燕京涵冷声道,“本王竟不知长公主不派遣下人来,却舍近求远去宣平候府请人,难不成淮亲王府是洪水猛兽之地?”
喻誉冷笑,“淮亲王心里清楚。”
二人唇枪舌战一番。
倒叫寇辛听着不明所以,耳边似乎嘈杂作响,有两个人的声音嗡嗡嗡地吵,他眼前氤氲朦胧,看不清来人是谁,轻轻瞟了一眼就收回来。
喻誉的脸色瞬间铁青。
他真想甩手走了,被人骗就被人骗去,他才懒得管这家伙。
寇辛困惑地看着燕京涵道,“你在说什么呀,好吵。”
燕京涵低声问,“可以站稳吗?”
寇辛自信地点点头。
燕京涵便松了手,将寇辛放落在地,牵住他的手,转身面向喻誉。
喻誉死死盯着二人牵住的手,他刚到时并未听清什么,只看见燕京涵亲密地抱着寇辛,二人脸贴脸对着极近,像话本子里那般画的,像是要嘴对嘴亲上去,他惊出一身冷汗,而后便是怒火攻心。
醉酒后的寇辛的确很好欺负,也很好骗,旁人勾勾手指就能带走,喻誉不敢想象,若是燕京涵真有那心思,他今夜没有来,这二人会发生什么。
喻誉冷声道,“寇辛!你看清楚我是谁。”
寇辛睁大眼去瞧,好半响才认出来,“小玉玉?你不生我气啦?”
燕京涵握着寇辛的手一紧。
喻誉则恨铁不成钢,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些有的没的,“过来。”
寇辛下意识往喻誉那边走,手臂却被人死死拉住,他回头看,瞧不清燕京涵的神色,只觉得眼神很冷,但身后喻誉的眼神却像火烧一般,快要将他的背活生生烫出一个窟窿。
寇小世子一会儿被冰一会儿被烧的,僵持在中间,浑身都不自在了。
寇辛看看前面看看后面,觉着还是燕京涵好说话,再次抽了抽手,含糊道:“我想娘亲了,要回家。”
燕京涵神情一怔,柔和下眉眼,“好,我送你出府。”
既然如此,那他就亲自送寇辛上公主府的马车。
寇辛本想跟着喻誉走的,听燕京涵这么一说,觉着好像也有点道理,跟谁不都能走,只要能回长公主府就好。
喻誉见寇辛又被燕京涵三言两语哄骗了去,是可忍孰不可忍,大步上去,伸手想将寇辛拽过来。
燕京涵抬臂将喻誉的手挡了回去,厉声道:“喻小侯爷,这是王府。”
喻誉的腕骨被击得发麻,面色难看,他再伸手去拽,燕京涵拉着寇辛侧身一躲,高声道,“来人。”
远处的王府侍卫一应而上。
强龙压不了地头蛇。
喻誉没有办法,他来得急,单枪匹马地出了侯府,没带一个侍卫,他看向寇辛,企图让寇辛自己跟他走。
喻誉深知寇辛醉酒时的臭脾性,深深吸了几口气,伸出手,平静嗓音道,“寇辛,我答应你过冬时带你爬一次长公主府的墙。”
寇辛的眼睛“唰”一下亮了,立冬还没到呢,这才寒秋,他娘就迫不及待将他关在院中,若是入冬,怕是学都不肯要寇辛上了。
寇辛年年都快要闷死在府里。
每年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冬日里成功爬一次墙。
燕京涵吃亏就吃在这份上,他跟寇辛才相识不过短短两三个月,心底转了几下才想到前些时日去长公主府上时,偷偷带了寇辛出去玩。
而此时寇辛已然蠢蠢欲动。
燕京涵不想放手,紧紧攥着。
三人僵持不下。
喻誉神色却已平静下来,似乎已经预料到结果。
几息过后,王府的侍女突然小跑上前,“主子,长公主府来人了。”
喻誉神色没有变化。
燕京涵碧眸依然冰冷,攥着寇辛的手却松了松,“宣。”
来的人是屏庆,见到喻小侯爷时还下意识一惊,奇了怪了,侯府不是拒了王府的帖子吗?他对淮亲王拱手道,“世子迟迟未归,长公主派奴来接世子回府。”
燕京涵微微颔首,沉声嘱咐,“他吃醉了,扶着他注意夜路,马车晃久了会晕,小心着他吐出来,我会派王府的侍卫跟着你们长公主府的马车回去。”说罢,他又选了几个提着宫灯的侍女在前领路,将寇辛交到屏庆手上。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寇辛见到屏庆这个熟面孔也没反抗,被搀扶着离去,临走时,燕京涵又俯身低声在他耳边道,“我不用带你爬墙,也能让你在冬日出府游玩。”
寇辛眼睛彻底亮了,“不准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