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沉接过药剂,没有片刻迟疑,仰头灌下。白月筝温柔道:“慢点,别呛着了自己。”
晏沉喝完药,他又问道:“阿晏,你怎么没有在约定的客栈等我们呢?”
晏沉把自己被两只魔族追杀的事一说,得知魔族竟然赶尽杀绝,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对晏沉下手,众人都震怒了。吴庸乱糟糟的花白头发像只老兽一样扬起,一掌拍在路边的石狮子上,千斤的石头顿时碎化为了齑粉。
俞姑也气得怒笑起来:“这群魔族走狗,我看他们是忘记了两百年前被剑尊杀得屁滚尿流的丑态了!”
白月筝则笑着道:“庸爷爷也是真关心你,一路催促我们快点,急得就差说话了。”
晏沉看着三人,心中划过一丝暖流。虽然失去了父亲,但幸好的是,自己还有着三个亲人一样的存在。
话不多说,俞姑又在催促众人赶紧上路。顺着苍山脚下被风雪覆盖的山道一路前行。天色已是完全的晦暗,仅有天尽头出现一抹深沉的微光。风雪转大,凛寒砭骨,冷风顺着衣领口灌进来,吹得衣衫鼓胀,又时不时紧贴躯体,勾勒出少年肩胛骨锋锐瘦削的轮廓。
晏沉失去灵根,没有真气护体,自然无法走得像他人那么从容。但他咬牙忍受着寒风和伤口带来的刺痛,不发一言,努力跟上众人前进的步伐。吴庸看向身后,嘴角露出满意的情绪。
这秉性与品质,才配得上剑尊之子的身份,才配当他们三绝的少主。
白月筝踩空一块碎石,踉跄了一下,幸好晏沉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白月筝扑到他的胸膛,抬起头来。
他的脸部轮廓和五官都很柔和,颇有男生女相之意,常常被男修士骚扰,晏沉也很多次帮他赶走过那些骚扰。他是“三绝”中年纪最小的一个,甚至和晏沉也差不了多少,比起少主和属下,平时的相处更像是朋友。
白月筝眨了眨眼,轻轻道:“谢谢你。”
晏沉没有多想,只道:“看路。”
自两百年前剑尊将苍山一剑劈开,苍山境内就留下了一股骇人的威压,所有修士都无法在苍山中御剑飞行,若是普通人来,前行不了几步,就会被重力压得跪倒在地。
所以九州凡间有个习俗,一位男子若是想向他心仪的女子表示衷心,便会对她说:“为了你,我连苍山都爬得!”
以晏沉的实力,本来无法上苍山。但在这里留下威压的是他父亲,苍山有灵,能感受到他血脉里的气息,给他施加的压力几乎为零。
别人走得举步维艰,晏沉却红了眼眶,他所能感受到的是父亲熟悉的气息。
俞姑道:“沉儿,往下看看,你知道这下面是什么地方吗?”
晏沉看了眼脚下,只能看见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众人行走在一条风雪中摇晃的悬崖峭壁上,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下去,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