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除夕秤金不打算开张,一早就把院子里布置了一番。她等着儿子醒了便把他带出去,原来昨日大傻儿子便嚷着要吃烤鸭。
月书躲在拐角的阴影里等着母子俩走过。
云哥儿今日一身簇新宝蓝衣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与秤金站在一起已经高出一个脑袋了,而上年纪的妇人青丝染霜,秋香色衣衫穿在身上,死气沉沉,一张铅白的脸上挂着点忧愁。
过了年,她的云哥儿就要满二十五了,都到二十五的年纪,若要说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实在是难于登天。
嗒嗒脚步声渐行渐远,月书探头张望,那一头的大傻似是有所察觉背后的目光,猛地回头,把月书吓了一跳。
“鸭鸭!!”
秤金当他急着吃烤鸭,边走便安慰道:“快到了快到了,你声音大,别吓着别人。”
“是鸭鸭!”云哥儿指着背后。
“是是是。”一脸假白的老妇人把儿子拉着往前,嘴里还道,“娘再给你找找,若是真没人看得上你,娘就在院子里挑个老实本分的姑娘,你以后要听她的话,不然等娘死了,你得去院子外面当乞丐。”
“当乞丐了,你就不能吃鸭鸭,你再怎么嚷都没用了。”
她像是拖一头倔驴,没走几步就喘气。
眼前呼出的白雾微微遮着视野,但她不知说了哪个字眼让云哥儿难过,方还叫嚷的大傻子这会儿呜呜哭。
“你哭什么,也不嫌丢人。”秤金歇了口气,笑着把汗巾子拿出来给儿子擦眼泪。
月书在墙根蹲了会儿才出来,再出来已不见了母子俩的影子,她走的很远,这一日不觉就到了日中。
路过梦梅园,园子里除夕剪了一大把的红梅,几个小乞丐捡走剩余的花枝,蹲在园子外叫卖。
月书又买了一大把,抱着那一捧梅花,大抵许久没有这般一人独行独处,她打了个哈欠,拂面的冷风中眯着眼,不知再去往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