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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俊见她神色微变, 试探问道:“小月,你是不是生气了?”

草草梳头的少女叼着发带,挑着眉,嘴角一翘。

月书倒不是生气, 十七八岁的少年有这样的想法, 本是正常的,但放在周俊身上, 她心里那根绳子便在慢慢收紧, 将人往后拖。

周俊不是宋希庭,她如果哪一天凭空消失了, 这么一头小倔驴是会等一辈子。

他前半生够苦了,自己何必去做剜心的贼。

她这一次梳完头,老老实实跟身边转来转去的少年好好谈了一回。

周俊听到一半,忽起身看了看窗外天色, 而后匆匆出门, 这一次道别的话也没有, 他那副样子,摆明了要撞南墙。

月书拍拍自己的脸,说不难过是假的。

凉州的清晨尚有些凉意, 穿着青布袄裙的少女更衣洗漱, 从柜子里翻出草药煎煮。

被李休宁灌了药, 又喝了宫里的假死酒,月书就像是内部零部件损坏的机械人,喝药缓解症状还不够,大夫让她注意保养,但她自开了酒馆之后便一天一壶酒,白天美滋滋,晚上梦回南极。

早间将一切杂事干完,月书拖着竹榻摆到院子里,太阳底下睡觉。

阳光灿烂,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她瓷白的皮肤开始泛出血色,黄沙都被院墙上的金银花藤拦住,嘈嘈杂杂的声音被风吹散,一只小黑鸟站在屋脊上巡视酒馆四周,看到醉汉就地撒尿,骂骂咧咧啄过去,几家小孩调皮地拿着弹弓弹鸟,几秒之后一坨鸟屎当头落下。

“笃笃笃。”

后门被敲得震天响,几个头遭殃的小孩拍着后门鬼哭狼嚎:

“约约娘子,八福又发鸟疯了!”

“再不开门,我们就坐这儿了,等会不给肉吃不罢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