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胛骨往后像蛇类一般延伸,绷紧时又猛地抬起头,在地上翻滚,脱离他害怕弄伤我的桎梏。
我觉得自己像电视剧里畸形的变形种,丑陋又嶙峋,或许这就是低级吸血鬼的原样,连皮囊都艰难地维持着。
一定好丑。
为什么…
“怎么这样,”想到这里,我环抱着自己的肩膀,泣不成声,“好痛好痛…不要这样了,我不要变成人类了…”
“建人,”眼泪顺着苍白的肌肤淌下,抬起脸时像水晶一般在空中折射出令人怜爱的光泽,柔软地,我央求:
“我不要这样了…好痛啊…建人……”
不。
紧绷的下颔线。
明明……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尝试的。
为此付出的努力、刀尖舔血的艰辛和隐忍,快要迷失在不知何为目标的阴暗道路之中,就算如此也要争取到的、唯一能够创造出幸福的结局、像以前那样的日子的解药。
就算再不忍心、内心再不坚定也要狠下心来抓住这颗救命稻草的。
不能够在这里功亏一篑的,如果要有更好的未来,不再东逃西窜的未来的话,一定要下定决心才可以。
哪怕……
需要采用捏着她的下颔,把药剂全部灌进去,一滴都不能够浪费的手段,也是确切要做完的。
就算是把全部剂量都服用完,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转换成功,之后……可能还要想办法把实验研究的进程完善加快…梦光需要服用的量可能需要更多。
目前一支的剂量应该完全不够才对。
可是……
他露出迷茫的神情。
梦光。
梦光她,后悔了啊……
我的梦光…
这样地痛苦。
哭泣的样子、几乎哀求我的样子、连续的乞求和痛苦的低吟。
理智也仿佛要随之崩溃了一样。
只是听到就无法思考。
他看上去那样地难过,眉痛苦地愁惴着,说出的话语却细腻而温柔,动了动嘴唇,干瘪的词滚过舌尖,只剩下茫然的细细安抚,“难受吗?我、没关系的,梦光…我在这里,梦光……”
你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呢?
能帮我分担痛苦吗?
快、快要死掉了。
怎么办?
喉咙好痛,好热,心脏也仿佛要被灼烧一样。
我的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像干旱的沙漠里渴水的旅人垂死时,看着太阳伸出手,我甚至出现了幻觉。
细碎的光晕和翠绿色的宝石折射,在晚霞时半透材质的仕女屏风,月光下半透明的纱帘……
手腕在半空中被沉稳地握住。
丈夫垂眼看着我。
“梦光……”薄唇无助地动了动。
——要继续坚持,只要再忍耐一下的话……
男人缓缓弯下身,像被风压住的韧竹,安静得像影子。
压唇的弧度有几乎微不可查的挣扎,仿佛震颤的大地,低调有力地连同心脏一同被覆压。
又来了……
我几乎焦急烦躁得要哭泣。
又要劝我坚持吗?
根本就像没有办法做到的事嘛,如此地痛苦,全身都被当成燃料烧起来了一样。
怎么…怎么总是这样?
良久,似乎安静了很久很久。
颓然平淡地、充满爱地。
丈夫低下身,语调温柔,轻声地启唇:
“难受吗?我们……吐掉吧?”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眼。
……欸?
“梦光…梦光……吐出来吧,吐出来就好了…只要你愿意的话,难受吗?我……对不起,对不起…梦光、都是我的错…”
他低着头,诚恳地,眼底是看一眼都觉得滚烫的情感,手指抵在妻子的身后轻抚,茫然地道歉,冷峻的面容那样地柔和,尽管他也不知道具体是为了什么道歉。
怀抱着孱弱的妻子。
他几乎无助地、抬起头来,安静又毫无波澜地看向窗外的明月。
又来了。
这种熟悉的、生命在指间流逝的感觉。
不久前……也感受过。
令人恐惧的、仿佛心脏都要被剖开来的,在湿冷的浴室里失去她的感受。
神啊……
为什么,要对她如此残酷呢?
我知道,这个世界或许存在着因果之类的缘、或者其他的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