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系统的叹息就像我的错觉。过了一会儿,它的声音静止般消失了,就像挂断的电话。

“什么嘛……”绝望地看着我逐渐变透明的手指,我愤恨地抓着生锈的铁门,不敢向下看,望着天空,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淌下,“一点点都不懂事……”

……

“喂!!这里不是能来的地方!太危险了,完全无视了警戒线吗?”

下方突然传来惊讶和焦急的声音,我救命稻草一样地望过去,认出这位是丈夫那位名为伊地知洁高的同事,我一度以为他是学校派给五条先生的专属司机,只见过几面而已。

他惊讶地看着跨坐在铁门上的我,看清我的脸后,甚至惊得有点说不出话来,明明比丈夫还要年轻,却看上去苍白得有四十岁。

“啊啊,”反应过来,我想死的心都有了,焦急地解释着,连忙挥手:“不、不是的。”

“天呐,”他的脸煞白,喃喃道:“七海的夫人……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七海先生他知道的话会弄死我的。”某一瞬间,他看上去比我还要崩溃。

【4】

“结束了吧,”眼上缠着纯白绷带的咒术师兴致缺缺地看着地上的咒灵残骸,似乎是留着取乐用,不一会儿又觉得无聊地微动手指,将它寂灭,居高临下地:“真的要在这里待够一个小时吗?”

七海建人把咒具放回到旁边的皮箱里,冷冷地回答:“这是那边的要求,如果太快的话会被投诉没有认真清理的。”

“又快又好才是咒术师的招牌吧?”白发的咒术师伸出一根手指,横在唇边,“在这里耽搁时间,你不想回去看看你的爱妻吗?我要是家有爱妻等我,才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哦,忘掉了。教师有固定的下班时间呢,就算是今天只有一节课,也太早了哦、难道不用上课吗?——是这样对妻子交代的吧?七海老师。”他似笑非笑地道、

七海建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言语里带了点讥讽:“啊,当然,晚点回去,我的爱妻也不会跑掉的啊。”

话音未落,辅助监督的声音便遥远地响起,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踉跄地跑过来的男人崩溃又带着颤抖,苍白而疲倦的脸仿佛死了三天。

就算被压榨加班,也透不出这样紧绷的样子。

七海建人蹙眉,“伊地知?”

“七、七海先生,”伊地知洁高的舌头像打结了,“你……你。”

白发术师:“搞什么?你看上去像是特级咒灵来袭了一样。”

“某种程度比那个还要恐怖”

——在心底如此想着的辅助监督崩溃地、喘不上气地出声:

“是……是……夫人。”

“啊拉,你要结婚了?”白发术师露出惊讶的神情,“大喜事呀,难怪这样急。”

“别拿我取笑了,五条老师!”辅助监督脸色煞白,连忙摇头,“不是我的,是七海先生的夫人啊!”

七海建人:“什么?”

他也难免露出惊愕的神情,就算是特级咒灵来袭也不会如此地严阵以待以至于面色泛白。

这位沉稳的、以严谨出名的咒术师素来冷峻的面容有些裂痕,甚至慌乱地,非常不符合素日人设地“啊?”了一声。

“梦光?”

“是、是的!就是她。”

“她怎么了?”他难掩慌乱地严肃道。

“冷静点啊七海海,我来的时候还看到她呢,”

白发术师慢吞吞地安慰着,“买东西回去的路上摔了一跤,送回家里去的时候除了情绪低落了点,什么事也没有,怎么现在到了这里来?几乎是前后脚吧?”

七海建人沉下脸色:“你这家伙……怎么不跟我说?”

他连忙投降,很是委屈:“这也怪我?”

“那是我老婆,你不跟我说?”七海建人冷笑。

白发术师无奈:“我说了也没用啊,我一来你就叫我安静,工作的时候分心不是很危险吗?”

“不是啊,”伊地知急得快哭了,难得地打断他们的对峙,崩溃地,“夫人她现在就在帐门口待着呢。”

“哈?”

成熟可靠的丈夫面上的阴沉一瞬间褪色,变为隐约的慌张,甚至闷闷地咳了几声,呛得脸色绯红,“…怎么可能?”

“天,”特级术师也难得讶异,不忘拱火,“七海你露出了被抓奸一样无措的神情来呢,伊地知,把你的手机拿来,我要拍一张照片纪念。”

伊地知:“怎么不用您自己的手机。”

“我还没想换手机呢。”他回答得很利索。

男人没有理会前辈的风凉话,转身,伸出手臂,严肃地扒住辅助监督的肩膀,“她怎么来的?一个人来的,在哪?”

伊地知被掐得肩膀痛,连忙应答:

“就、就在帐外,我发现夫人她的时候,她在爬废弃仓库门口的大铁门,在上头看上去下不来了,我来的时候她才从上边跳下来。”

七海建人面色阴沉,看山去完全不像是咒灵狩猎者,而是刚刚杀了好几个人。

“跳下来?那么高?”

……也才两米多吧!!不要说得好像从五楼跳下来一样啊!

“她发现帐了吗?过来了吗?”

“还、还没有……”

“把帐取消,”七海建人道。

伊地知:“……欸?不是说要待够一个小时……”

“早就做完了,根本就是没用的废物流程做样子。”

与刚才坚持职业操守的样子判若两人,他冷冷地道,“快点,现在就做……如果她碰到帐而进不来、察觉到什么咒术相关的话…她要是因为跟我吵架我这辈子就追杀你和五条到天涯海角。”

伊地知崩溃地点头,“别啊…救救我、五条、五条老师……”

关键词里同样被提到的还有旁边的白发咒术师,他夸张地,“喂喂!你太凶了!我们的辅助监督还是孩子吧?在外面偷偷做术师要跟爱妻说清楚!”

成熟的丈夫头疼地按了按额角,冷冷:“别说得好像我在外面做什么肮脏的勾当一样,她婚后唯一说讨厌我就是我说要去做咒术师的那天晚上,我哄了她一个晚上都没有用,她还是leveld的时候我只要说这方面相关的事,她就选择性地装傻瓜,好了以后甚至选择性地记得我当过吸血鬼猎人而不记得我当过咒术师,要不是为了还你的狗屎人情……”

“不是吧,还能跟你闹离婚吗?好夸张啊,”前辈好奇地问道。

七海建人面容一瞬间阴暗下去,十分地恐怖,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白发术师立马打了个冷颤,识趣地闭嘴,和辅助监督畏缩地抱在一起,低声地念着“我们会被杀掉吗?”这样夸张的话。

没有理会他们,把装着咒具的盒子踢到角落里,摘下鼻梁上的护目镜,娴熟地放在口袋里,男人一边整理身上作为术师的痕迹,一边朝着帐的边缘走去。

帐像是被焚毁一般瞬间地消失。

弯腰拿起随意放在废旧钢筋上的公文包,脑海里强制性地冷静下来搜寻词句来解释,男人站起身来。

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柔软身躯的飞扑扑得后退了几步。

“欸?”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

“梦光……?”

几乎是措不及防地出现,完全没有考虑过这样的可能性。

咒术师的身体僵硬地杵在原地。

妻子低着头,柔软的面容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里,像陷在坚硬的枕头里的柔软抱枕。

“呃……”他难得地没什么话说,心里的心虚让他尽力维持的冰冷面容也很僵硬,尽量平稳语调地,“梦光,怎么在这里……呃。”

他尝试找点什么话题说说:“我的意思是……我今天班结束的早,学校派我来谈收购这块地的价格,呃,要建个新校区…所以……”

“嗯。”妻子的声音闷闷的。

察觉到妻子情绪的低落和隐含的哭腔,他认真地低头:“梦光?”

没有得到回应。

似乎在生闷气。

他慌张地,“我,我不是有意的…呃,其实今天我是来这里……呃,好吧。”

看着妻子隐约露出来的淌下泪水的白皙部分脸庞,他无奈地,“是我的错,我……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把它当做主业,只是要还人情而已,我下次不会了,真的不会了。我应该跟你说的,别哭了,梦光……别哭了。”

妻子缓慢地抬起脸来。

几乎是四目相对的一瞬间。

透明的泪珠从泪眶滑落,像是透明的白色水晶,无言地滴在他的心头,滑过一道冰冷澄澈的伤痕。

“梦光……”他意识到她不太对劲的情绪,低声,抚上她的脸,耐心地,“怎么了?”

“难过吗?突然过来,是……想见我吗?我就在这里……”他低眼。

【剩余脱出时间:5分12秒】

她嗫嚅地出声,似乎在想什么更远也更加没有希望的事,只是需要一个徒劳的回答,低声地:“建人,你会忘掉我吗?”

毫无预兆的问话。

缓慢抬起的清丽面容上是黯淡的忧伤和难掩的痛苦,像夜晚逐渐收拢花苞的睡莲。

只是平淡的眼神,心脏处却传来都要被割裂般的绞痛。

“怎么会?”他低沉地回答,“怎么这么问。”

随着妻子苍白的微笑,他才发现,她的身体正在缓慢地变得透明。

变得……透明?

“欸?”

几乎快要停滞呼吸。

惊愕到无法言语地看着这一幕,他连忙无措地低下头,握住她柔软的手,“梦光?梦光?”

这是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明明即将迎接的是那样可爱又温馨的未来的,为什么会在眼前出现这一幕?

是幻觉吗?

什么高级的术式?攻击精神的特定能力?还是转化为人类的后遗症……?

不…五条在这里,就算撤下了帐,又怎么会有其它的术师和咒灵敢动手?后遗症什么的也是完全不能够解释的无稽之谈,根本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分析。

…说不通,根本就不可能会出现眼前这样的场景,怎么样都好,怎么样都好……唯独不应该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