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在垃圾桶旁边宿醉睁开眼的夏油杰头疼地回到家中,看到开门的不是睡眼朦胧的妻子,而是自己的好友时,虽然唇边含着笑,面色阴沉得仿佛蒙上了一层深刻的阴翳。
术师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因为昨晚上像幽魂一样在不知道哪里的后山游荡,半扎的结绳不知道扔到了哪里去。
墨发没有了收拢,倾数散下,几络几络地搭在鬓侧,像锦簇的花团,冷淡的长眸让他有种更松弛与侵略性的美感。
“……”友人看了他一会儿,开口,“搞成这个样子……你昨晚出去卖了?”
“你……真是的、我不想在家门口杀人,”压着怒意,夏油杰低着头半笑不笑地抵住要关的门,“你怎么在这里?”
墨黑的鸦青色垂缀,碎发贴在脸颊旁,罕见地显得整个人有些缭乱与颓废,他甚至头疼得一直在低低蹙眉,愠怒着笑起来时,半垂的眉眼颓然而衰美,看上去没少被折腾。
友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鼻梁上戴着的妻子喜欢的小浣熊眼罩让他显得格外居家、惹得挚友的眼角不动声色地抽了一下。
少顷,银发的友人无奈地翻眼叹气,似乎很不耐烦。
“喂喂喂,你叹什么气啊。”
薄唇紧合,他忍着怒,气得压着唇呡出一个质问的笑。
他声音沙哑,语调平静,却藏着深不见底的阴翳,“我早上醒来在盘星教的废址荒墟的角落里躺着,手机就剩一格电,钱包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你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吗?我可是骑着那个掉链子的废弃自行车怀揣着对爱妻的思念回来的啊。”
“不是、没搞错吧?这也要来找我?不是杰你自己说要出去走走吗?”
友人还带着小浣熊图案的蒸汽眼罩,整个人透着倦怠与被吵醒的衰颓,活像少睡八百年。
回答时,讲话的音调都像丧尸,他困顿得打了个哈欠,“现在回来也太早了,杰,饶了我吧……我以为你要到点在律所见,你们夫妻的事情应该早点商量哦。”
夏油杰:“律所?”
慵懒而有气无力的,友人疲于解释,他看起来像随时可以倒头就睡,“大清早的,一定要这样吗?真是的…这个点律所根本还没上班啊,你不会没失忆搞着玩的吧?不像你的风格啊……是已经做好找死的觉悟了吗?”
“玩什么?”夏油杰皮笑肉不笑。
友人淡淡地回答:“去找律师那边办协议离婚相关的事。”
“喂,”丈夫面色微冷,“你说的什么鬼话……?”
……
我一觉起来,看到的就是他们像两只猫在门口互相抓脸的样子。
昨天晚上友人缠着我熬夜玩了五款电子游戏,四点多才睡,我困得感觉头都不属于我了,看到冷笑着出拳的丈夫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我生出了什么幻觉。
“……”
好幼稚。
怎么都这个年纪了还像学生时代一样?
可是……总觉得看到这个场景,反而心里好受了一点。
不合时宜地想起这个想法。
微微叹气。穿着单薄睡衣的我抵着额角,像是掩盖站在门口的不自在,我低下头,转过身去给自己接了一杯水。
“梦光。”丈夫出声,半疑惑地喊我的名字。
我低着头,垂眼道,“嗯,既然杰来了的话,我们……把东西收拾一下,大概十点的样子,再去律所做咨询吧…关于离婚的事情。”
……
“欸……为什么?”
他的神情已经不止是震撼,甚至于茫然与无措,抓着友人领口的动作都僵在了原地,脸色很差。
为什么?
竟然在问我为什么……?
明明提出的人根本就不是我,为什么要摆出这样受伤与不解的神情来?
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想说出什么残酷的反问,但看到他熟悉的眉眼……我又很挫败地说不出什么。
好矛盾……
为什么对现在的他,说不出来尖锐的话语呢?
好荒诞的感觉。
今天的他,明明和昨天的他一样……都是没有变的。
我缓慢地低眼,声音低落:“因为,这种事情…杰也不想再忍受了吧……?既然这样的话,还是提早做完比较好。”
丈夫蹙眉,缓缓松开友人的领口。
被放开的友人软泥一般耸了耸肩,进屋继续倒在沙发上睡起了回笼觉,像死掉了一样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看起来困得格外吓人。
真是的……既然知道会这么困为什么还一定要玩呀。我不合时宜地想。
收敛了常含的笑,丈夫深刻的面庞轮廓有着化不开的浓郁疑惑,“离婚?梦光,你在开玩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