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橙三岁就确诊孤独症,从不与人交流,却聪明得有些神异,那时候除了听父亲讲课母亲念诗之外,他几乎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只是每日坐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重复地算着他新学会的公式,不厌其烦地低头搭着积木,对外界的欢声笑语也没有任何反应。

那是他第一次注意到其他同龄人和长辈们相处的模式,与自己有着极大的不同,也是第一次看到父亲露出慈爱的表情,哪怕那只是因为在别人家做客、又是对着孩子、不好一直面无表情。

馥橙对着被摆到自己面前的瓜果甜点,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然后照旧抓住了装着芒果千层的小碟子。

他和其他孤独症儿童一样,行为刻板,吃东西只吃固定的东西,每天只做固定的事,像是个异类。

长辈们见状勉强笑了笑,小心地摸了摸他的头,又继续温柔地尝试对他说话,连那个活泼的小孩都好像敏感地发现了什么,不再笑闹,只坐在父亲怀里疑惑地看着他。

馥橙那时候并不懂揣摩别人的心理,可六岁的他已然能看懂一些极为明显的气氛转变。

比如此刻,活泼的同龄小孩不敢闹了,开怀大笑的大人们也变得谨慎了。

而这是因为他在这里,因为他和那孩子不一样。

很多幼年时的行为都是难以解释的,就像馥橙等到长大了,也不知道幼年的自己那时候为什么会觉得难过,又为什么会把一个不太熟悉的同龄小孩每一个动作都记得那么清楚。

“不管,我要坐爸爸肚子!骑马!”

“伯伯比爸爸瘦,我要坐这里!”

“弟弟为什么不说话?”

“弟弟漂亮,可是不会笑,不理人。弟弟是不是不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