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摸摸麦芽粗糙打结的头发,老气横秋地说道:“我们回家去,锅里还有桂婶送来的一块蒸饼,等会儿留些给阿姐,剩下的你吃。”
麦芽伸出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她舔舔干裂的嘴唇,小声说:“我肚子小,尝点就饱了。”
多吃些,麦冬本想脱口而出的三个字,又被咽了下去,并未再开口。
纵使那蒸饼干硬无味,可只要想着,他们就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扶着墙角站起来,两个孩子肩并肩走在回家的坊巷里。
边上时不时有孩童嬉笑跑过,坐在巷子口做针线活,或是说嘴的妇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看两人走过,都收起笑,眼神怜悯。
麦芽和麦冬自从爹娘死后,阿姐又卧病在床,对这样的眼神早就见怪不怪。谁叫他们一家现在是东城巷里最落魄的人家,贼偷的来都得空着手走。
哪管他们以前在巷子里时叫人艳羡过的。
两人挺直腰背低声问好,便迈着虚浮的步伐,走到一间门都朽坏的屋子前,麦冬都不敢用力推,生怕它倒下去。
轻轻地拉开门,和麦芽一起进去,院子很大大,可空荡荡的只有一口井,和几株枯得快要死掉的树,大片药田荒芜。
“我们先去看看阿姐醒了没?”
麦芽声音很轻,脚步虚浮,说完径直往边上一间屋子里走去,窗户半靠在墙上,木门板裂开。开门后就是床,旁的物件一样都没有。
还有一个女子躺在床上,从窗户透进来的光能看清她苍白发青的脸色,两颊凹陷,头发很长却干枯开裂,瞧着像没几日活头一般,连呼气的起伏都没有。
“麦冬,阿姐到现在都没有醒,你说”
麦芽她满脸害怕,声音发抖,惶然又无措地望向麦冬,失去爹娘后,要是再没了阿姐,这世道哪里有两人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