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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俱是相熟的婶子,昨日的事早就在东城巷传遍了,越说越离谱,已变成有个神医连将死的孩童都能救回来。

一个嫂子说得手舞足蹈,若不是她昨日从头看到尾,指不定真信了。说给晏桑枝听的时候,还拍着大腿在那笑,“还有人过来说与我听,问我神医是哪户人家的。”

其实她们昨日回去的时候,聚在一起聊得也是这个,有人还问晏家以前都开方药的,怎么出个小丫头会做药膳?

七想八想后,大家给找了个理由,祖传留下的。

晏桑枝听得满头雾水,不吭声,果然不管哪里的人都是一个样,三人成虎。

哪怕她不说话,嫂子们的话题还是绕不过她,拢着麦芽,靠在车壁上听她们的笑闹声昏昏欲睡。

明江早市在江淮城外头,坐牛车得要一个时辰,眼下天色暗,车又不稳,晃得人难受。

等天光渐亮,过大桥时,有婶子闲得无趣撺掇陈嫂子来唱一段,她不单单是算盘成精,托生时还带了一副好嗓子。

人也不扭捏,掀起车壁上的帘子,看见无垠的水面,垂了头,捏起手来,再起势,“望江楼儿,观不尽的山青水秀。错把那个打鱼的舡儿,当作了我那薄倖的归舟——”

唱得哀愁渐起渐落,晏桑枝听声去看,陈嫂子那寡淡的脸在曲鸣中似染上几分春色。

她听舒服了,没想到待陈嫂子唱完,其他嫂子就起哄让她唱一段。晏桑枝会唱少有人晓得,她也只有心里舒坦才会哼几句。

“我唱可以,不过到时候嫂子你们别笑话我,”她声音动人,清丽又圆润,南调的腔拿捏得很好,“青梅需用醋来炼,白糖还要蜜来煎,黄连苦加上几块黄柏片,生姜辣,抓上一把胡椒面,四味八样,一同熬煎——”

只待她一唱完,边上的嫂子搂了她进怀,趴在她肩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都说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