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桑枝想到下午那些人说的话,更加能知道此行不易,突然鼻酸,低下头来吃面,她很含糊地说:“你才应该补补,之后我给你做点药膳。”
本来好好出来吃饭,结果两个人又开始谈论医术上头的东西,反倒这样让他们说的很愉快。
“今日医馆还来了个老丈,病症不算好医。得花上一笔银钱。四个儿没一个肯出钱。”
谢行安想起下午的事情,一言难尽。
“那你没给老丈看?”晏桑枝有点好奇。
“看了,对这些人不用客气,我直接说官府上头明文有令,不赡养爹娘的,都要到牢里去。他们不算多有胆量的,当即就付了钱,说每日带过来。”
谢行安遇见过很多这样的事情,久病床前无孝子。
“你这还算好,”晏桑枝喝了一口汤道:“巷子里有户人家,隔三差五觉得自己有毛病,要我给她诊脉,诊出来没病就开始骂人。”
其实这样的人还不算少,只是她懒得计较。
两个人一对视都能在对方眼里看到同情,就说这种事情,他们能聊几个时辰不带歇的,因为能说的实在很多。
吃完鱼面出了食店,谢行安撑开伞,晏桑枝躲进伞下,外头的雪越落越小,她每次看见还是会有点不由自主地紧张。
他们慢慢走在江淮的雪里,屋檐底下的灯笼泛黄,河里还有画舫在游,此时出来的人都带着风帽,行色匆匆。
只有两人跟不怕冷一样,不紧不慢地在街上晃悠,谢行安还去买了包糖,嘴里含着糖,手笼在袖子里,东看看西望望,一路走到东城巷。
晏桑枝跟他告别,说句明天再来,她就进屋去了。现下已经很晚了,可灶间还亮着灯,她轻手轻脚走过去。
屋里阿春在教两个小的把脉,她于这上头还是有点悟性的,把脉也似模似样。曹婶在旁边绣花样,曹叔没歇着,他给麦冬屋子里打张书桌。小狗燕麦长了一大截,窝在炉子边打盹。
几个人声音也不响,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偶尔搭一句话,盆子里的火就任凭它燃着。
晏桑枝停在门上的手一顿,而后推门进去。麦芽其实有点困了,要不是等她回来,早就去床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