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顾自地说着,而后瞟到书桌旁边最上面叠起来的书,还有张纸,她拿过来,笑着道:“我瞧瞧你都在看什么书。”
晏桑枝径直翻到折起来的那一页,她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了上面写的字,原本还翘起的唇角立马放下,甚至手指不自觉地揉捏着纸边。
太初八年天降大雪,伏尸千里,白骨皑皑。明年春,饥荒至,寸谷不生。太初十二年人相食,疫病起,民十不存一。
太初十三年,乱马过城门,国灭。
春燕归,巢于林木。
她那短短的一生,都在这几句话上了,她从尸山血海里走过的一生,淹没在国灭两个字里。
晏桑枝整个人是怔然的,她没有哭,只是惨然一笑,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而后一片空白,甚至连谢行安站在背后都没发觉,自己绊自己的裙摆直接摔到地上。
她呆愣楞地坐在那里,她呢喃道:“春燕归,巢于林木,那我是什么呢?”
谢行安同她一样跪在地上,他紧握她的手,哽住的喉咙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巢于林木,可是后面连林木都没有了。”
晏桑枝她笑,将头埋下去笑了一声又一声,从胸腔里发出笑声,“原来史书是这么记载的,不足百余字。”
她伏地小声地笑起来,她想起自己见过那么多的尸骨啊,每走一步都是踏在别人的骨头,别人的坟地上行走。
那么偌大一个国啊,伏脉千里,可是也只得了那么短的一段话。
“阿栀,”谢行安小声地喊着,拉她起来,紧紧抱住她,侧脸贴在她的脸上,他哽咽地道:“阿栀,你想哭就哭吧。”
“为什么不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