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成闻声跑来,见小孙子拿起一封信,就念了起来。
“刘义成亲启,卓卓。”
刘义成坐到他身边,纠正说:“卓哲。”
“卓卓。”
刘义成笑了笑,从中找出一封信来,信封已被磨破角。他首次拆开信,展开信纸,递到孙子手里。
刘田煞有其事地坐直身子,奶声奶气念了起来。
“刘,抱歉许久没有联系,这一年太多事情。父母身体状况都不佳,我又没能将户口彻底调回来,还是黑户,他们怕我被送回去,不许我出门。在家的这些日几里,我……”
“日子。”
“日几。日几里,我时常想念山中的生活。不知你过得怎么样了?后来我姐给我找了厂里的工作,在生产线上,每日如此枯操极了。”
“枯燥。”
“枯燥,枯燥极了。晚上下了班,还会被抓去教育。这样日复一日枯燥地重复着的时候,我就会想,还好你没有跟来,这样的生活太让人什么息。爷爷,拿字典来。”
刘义成把他的小字典地给他,小肉手抱着小字典翻了翻,又继续读道:“窒息。窒息。受苦的生活应当由我自己来承担,既然是我想让你同我到城里来,那我就应该混得像模像样了,再把你接来。还有一件事,既然我的户口已经牵了回来,徐小美回家的想法也非常迫切,我们两家合计了一下,让我们结婚,这样先把徐小美带回来,之后再做其他考虑。至于我和徐小美,我们太过熟悉,皮此之间从来都是纯洁的友谊。徐小美在海南认识了个小男朋友,对方是上海人,是资本家的儿子,她不敢跟家里摊牌,让我和她一起满着家里。我们说好了等她的小男朋友回了上海,她就和我离婚,到上海去找他。刘,我想了很多,几度自我怀疑,而最终我还是确信,我所感受到的你。你一定是看穿了我那时的,我的……”小孙子又翻起字典,指着念:“懦弱、虚伪和犹像不决。如今种种,都只怪我不够强大和坚定。但现在的我不一样了,我每天都很努力,我想什么光,什么光……曙,曙光。我想曙光很快就会到来。等时代变好了,等我变好了,我会重新取回自己失去的东西。卓卓。”
一封信读完,刘田又去拆下一封,拆开便读:“刘,我昨晚又梦到你了,我梦到……”
刘义成一把夺过信,说:“好了好了,今天就读到这里。”
被强行打断,见到爷爷把所有的信又收回铁盒子,刘田瘪瘪嘴要哭,没人理他,他自己又咽了回去。
孙子跟他这里住了一个多月,爸妈来接的时候,见到亲妈,扑到她怀里就哇哇大哭。周楚把他捋顺了,才问出缘由来。
刘田一边打嗝一边说:“爷,爷爷他,让我教他识字,他自己笨,学不会,还天天凶我,明明是他自己笨,他说我教得不好,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