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是这一根松江府的云烟墨,就够寻常百姓家一年的生活开销不说,主要还是产量极低,只供皇家御用,偶尔有流入民间的,也是得到宫中赏赐。可那位侍从拿来给他的样子,压根不像是对待什么稀罕物。
他心头一跳,暗暗计算了一下从西市到这里的路程,哪怕过来时的巷道连廊九曲十八弯,算下来,这里只怕就在皇城边缘。
说不定,他现在身处的地方,就在皇宫之中。谁能想到,竟然会有人这般轻易地带外人进宫?
唐寅心头发热,之前借着梁储的推荐,和徐经一起参加文会,拜访高官名士,无非就是想给自己打响名声,以免在会试之时,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被拙落下榜。
毕竟,今科与他同场会试的,有前状元顺天府主考王华之子,有各部要员之子,国子监监生……而他只不过是一个家道中落的商户子,先前乡试录科,他就被人算计,险些连参加乡试的资格都被取缔。
若不是他奋力夺魁,赢得所有人心服口服,还不知会有多少算计等着他。
乡试之后,文征明等好友都来劝他远离酒色,以免重蹈覆辙,他既不敢明言,只要故作任性狂傲,反倒与他们疏远。
进京路上遇到徐经,本是同榜举子,自然亲近,可徐经对他追捧过甚,一路包揽开销不说,进京后还时时刻刻陪着他拜访座师,参加文会,对扬名京都结交贵人之事,简直比他自己都上心。
可人家明摆着口口声声都是为他好,若是翻脸就是忘恩负义,见高踩低。他也就不说什么,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钱,吃吃喝喝以诗会友,真在京城扬名,对他也没什么坏处。
这不,不光见到了内阁大学士李东阳,太子侍读詹事府右春坊右谕德程敏政,连太子殿下都听闻他的名声,请他进宫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