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页

但警戒线能拦得住普通人,拦不住狗一样追着线索跑的媒体记者,有先见之明的带着防毒面具潜入现场;没条件的现扒拉俩口罩,顶着呛人的化学制品气味一头扎进去;还有经验不足穿着短袖短裤就来的,泥鳅似地在医院病房、太平间、新闻发布会现场和涉事企业办公地之间来回钻。

钻了几天,好不容易腾出手来的港口区管理处终于怒了,现场设立了三道防线,将爆炸中心方圆一公里以内全部圈起来,非相关工作人员一个都不许进。还架设了信号屏蔽器,有飞进来航拍的无人机,来一个打一个。

于是最靠近警戒线的一棵百年老歪脖子树,成了各家媒体摄影记者的兵家必争之地。

“其实你说爆炸中心距离一公里,你就算站树顶上,能拍着个啥?更何况我们在前两天,该拍的图就都拍到了。”宋溪说。

“溪姐你不懂,这是机位之争的问题吗?”庄晏歪在后排座位上哼哼唧唧,“这是摄影师的尊严之争。”

楚云帆捧着宋溪的手机乐不可支。

在她的手机相册里,那棵老歪脖子树上站了三个手持炮筒一样的相机的摄影记者——树下还有三个揣着镜头排队的,颇有种排队“自挂东南枝”之感。

其中就属庄晏爬得最高,他好像“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老将军,踏在树杈上一脚向前,微微屈膝,占据有利地位,左一张右一张拍个没完。底下同行等烦了,不住地催他,“好了没有好了没有,该我们上了。”

庄晏得意忘形,“好机位来之不易啊,对不住啊各位老师,劳烦您再等等。”

贫起来忘乎所以,对自己的体重没有正确估量,庄晏嘚瑟地又往前迈了一小步,树杈不堪重负地一抖,他一个没站稳,左摇右晃划拉两圈,一头从树上栽了下来。

栽下来时还拉了个垫背的。比他稍微矮一个树杈的,是一个当地媒体的摄影前辈,庄晏掉下来时手脚瞎划拉,逮着什么拽什么,生生把前辈也给从树上掀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