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刚放学,陈岩就急急地奔进厨房:“姐姐,我听师兄同窗们说,明日你要办这书画比试,可有此事?”
陈苗苗刚将料汁倒进锅里,浓浓的鱼香味腾起,锅中的茄子立刻着上了色,汤汁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泡。陈苗苗用锅铲翻炒了两下,交给了林婶,一面往外走一面点头:“是啊,还要多亏你的同窗画的那幅画,引得众人交口称赞,我也才有了这个点子。”
陈岩一怔:“什么画?”
陈苗苗掀开帘子,冲着墙壁抬了抬下巴:“喏,就是昨儿个我给你说的东施效颦啊。今儿个一早就送来了,当时我们还没开门呢。”
昨儿个陈苗苗提了这事后,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重山。晚间他们吟诗到了三更,后头有些困了,他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跟苏重山提过这话了。不过昨儿个这么晚苏兄还专程画好,一早就送过来了吗?那他昨儿个岂非没有怎么睡?
陈岩如是想着,走到了画前。看见话的第一眼,他眼中的笑意顿时敛了少许。他记得,苏兄最擅写意山水,并不擅白描啊。这画中人的姿态神情恰如其分,这画技定是下过苦功。他若有所思:“姐姐,我出去一下。”
“诶,我还要问别的事呢,又跑了。”陈苗苗一句话还没出口,陈岩已经跑得没影儿了。外头已有客人上门,陈苗苗回到柜台,先去忙了。
大概半个时辰后,陈岩才又跑了回来。趁着陈苗苗进去看菜的时候,他才瞅了这个空说道:“姐姐,昨儿个晚上我给苏兄说了之后,他根本还没开始画。在场的其他几位师兄同窗也没人画。”
陈苗苗正在盛菜,闻言一顿:“你是说,那画不是你寻的人画的?”
陈岩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不是。我寻的是那日说江自流典故的那位苏兄,他平日里最善写意山水,我想着让他试试。他昨晚倒是应了,但是根本还没思绪没动笔。我虽不善画,但我瞧那画的纸本并不普通。”
陈岩顿了下:“昨日我们是在柜台那边说的,莫非有其他人路过时听见了,也对金榜题名的做法不齿,所以就画了这画?”
陈苗苗沉吟了片刻,脑袋里闪过一个人影。但是下一瞬她又觉得有些不可能:江楚不是射御课夫子吗?她思索片刻,觉得陈岩猜测有些道理:“正巧明日要办这书画比试,这画技习惯总不能一时半会儿就变,兴许那人会来也不一定,说不定能寻着。到时候我们再专程谢过。”
这倒也是个法子。陈岩点了下头:“姐姐,那要备下些什么吗?”
“备的东西倒是其次,我还有个别的忙需要你帮。”陈苗苗将盛好的菜放在托盘上,交到他手里,“晚间你帮我问问,黄老先生明儿个可有空,我备下好酒好菜邀他来散散心。”
陈岩立刻明了她的想法:“我想,师父若是知道,定会非常乐意。姐姐放心,我一定将师父请来。”
看着陈岩的背影,陈苗苗目光里闪过笑意。黄老先生能来最好,若是不能来,她也有其他法子。她重新进了柜台里,目光落在离柜台最近的那张桌子上:真的,会是他吗?
晚间,陈苗苗正在清点酒,陈岩满脸笑容地回来。瞧见他的模样,陈苗苗就知道成了,指指院中石桌上的碗:“这是新做的凉虾,准备明日要上,你尝尝可怎么样?”
大米和糯米浆做成一只只小小的雪白虾儿,勺子一搅,似是在浅褐色的红糖水中游动了起来。连汤带虾舀进嘴里,红糖水的甜味包裹着米的清香,比冰粉多了些嚼劲,又比凉糕多了些清爽,简直太棒了。陈岩频频点头:“很不错。”
“既是已经把东西吃了,那就要做事。”陈苗苗拉着他到了书房,“先把明日要用的材料写下,明晨还要专门去采买备下。”
这就是陈岩最拿手的事了。他忙将半碗凉虾放下,一面想一面列,写到一半他忽然道:“姐姐,你可想在书院里头办这比试?”
陈苗苗刚把一颗葡萄塞入嘴里,闻言动作一顿,随即咬了一口,葡萄的甜蜜汁水落入舌尖:“不急,往后总有机会。”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法子,但是还是有些距离,备餐拿菜还不太方便。若是以后饭堂开起来了,那就没问题了。这回,她先主动投石问路吧。
次日一早,陈苗苗难得地比猫主子还起得早。昨儿个就租好了马车,她乘上就直奔集市。等到东西采买完之后,她又让马车绕到了大街上,寻到正在文房四宝店里的陈岩,投入了自己最擅长的讨价还价中。
吸取上回射箭比试的经验,书画比试设申初开始。好在今儿个天公作美,日头只有晌午出了两刻,后头就藏进了云里。天气并不那么热,还有些微风。
陈苗苗一脸神秘:“这个嘛,山人自有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