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立询被他唬了一跳,忙拉他的衣角,压低声音道:“我只是叫你一声,你这是干什么?”
赵时休整整衣襟,大踏步地往前走去,扇子摇得异常欢快。
郑立询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一拍掌:“好呀,还给我说只是小时学过画这回怕是要丢脸,亏得我还多给了他两串羊肉串!没想到啊!还我的羊肉串!”
在场的学子们一片笑声,郑立询说着说着,自己也笑了,笑得那叫一个开心。自打来了书院,他和赵时休还有陈岩最是交好,陈岩自不必说,自己也有了些进步,唯独赵时休好似什么都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儿,可明明,他的记性和悟性都很不错。相信经过这一回,他会振作起来吧。
瞧见第三位人的时候,陈苗苗嘴角的笑更深了:没想到居然又是一位熟人啊。这会儿她庆幸自己是当众唱票了,不然别人说她是黑幕怎么办。
接下来就是给彩头了。第三名是陈岩手抄的陈二老爷收藏的一本孤本,第二名是陈岩手抄的一本孤本并一方端砚,第一名是陈岩手抄的一本孤本并一个墨玉镇纸,同时,还都获得了三日的免单券。听到这免单券的时候,赵时休笑得异常开心。
等到他们下去后,陈苗苗笑道:“第一轮比试结束,接下来就是我们的重头戏,该为我们凌云食肆选适合的书画了,还请大家多给些意见。”
众人这才想起昨日的那一番争辩,纷纷表示一定要为凌云食肆寻出最适合的画。现场气氛陡然一松,不管是方才排在前头的还是排在后头的,都一窝蜂地进了室内,开始出起了主意。
方才的画是按照顺序挂起来的,但是被拿出来一趟后,陈苗苗十分贴心地让他们把相同风格的挂在了一起,方便大家选择。
众人一进去,立刻像水溅入了油锅一般炸开了。有人觉得那写意山水的就很好,有一些古朴而低调的华丽,与这后院的绿意相得益彰。有人就爱泼墨人物,有一种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江湖豪气。有人偏爱设色山水,凌云食肆最特色的不就是那等野趣,墨色总归是不能展现出自然二字。有人就偏爱那工笔画,觉得那幅东施简直绝了,得选一些与之相衬,但选来选去,又觉得似是比不上那东施的意味。
黄老先生和谢维两人站在后面,瞧见这模样,两人不约而同地拈须笑了。陈苗苗刚要上来问他们想吃什么,就听见谢维冲江楚笑道:“听闻江贤侄善丹青,今日不知是否有幸一见?”
他真善丹青?陈苗苗立住脚步。
江楚转头,正瞧见两人身侧倩影若有所思的模样。想起当时她听见自己是江大人的反应,他不禁有些头疼起来:果真是她的义父,这话一出,她怕是已经猜出西施出自自己之手了。他的手在背后握紧又松开,沉吟片刻,默认道:“今日是学子们比试,晚辈就不凑什么热闹了。”话是冲着两位长者说的,注意力却落在陈苗苗身上。
“姐姐!”陈岩适时地拉回了陈苗苗的思绪。她回过头,只见陈岩笑着凑上来:“师兄同窗们都在问,这要适合凌云食肆的,要如何评呢?”
陈苗苗闻言笑了,领着陈岩走过去。先是来到第一排,陈苗苗刚问可有人觉得这风格适合,立刻有学子高谈阔论说了一堆适合的理由。陈苗苗点头应下:“我也觉得十分不错。”
见陈苗苗说这一排的不错,喜欢其他风格的人立刻上前来,开始大谈特谈自己喜欢的那风格如何如何适合,引经据典就不说了,甚至连每幅画能对应什么菜都说了出来。那人话音一落,陈苗苗立刻肃然起敬,拍掌道:“您简直说到我心坎里了,这个我看着也很不错!”
偏好别的风格的人见状,也凑了上来,简直是舌灿莲花,连个停顿也没有的。陈苗苗这才深深体会到了古代读书人到底嘴皮子有多溜,难怪能在朝堂上纵横经纬舌战群雄。她这会儿只觉得耳边似乎有三百只鸭子在同时说话,耳朵都要炸了,转过身去想要找黄老先生或者她的义父求助。
然而,她的视线扫视一圈,这会儿黄老先生和谢维正相谈甚欢,并没有留意到她求助的目光。她绝望地收回目光时,不经意地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眸子。
她似乎见到他的嘴角微微勾了下,但是隔得有些远,她没有看得太真切,就见他转身了。她就知道,只能靠自己,根本没人救得了她。陈苗苗心中含泪,面上还得带笑地听着。
就在她觉得屋顶都快被掀翻的时候,忽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快,快去瞧。”
被拉的人忙问怎么了,拉人的人快速说了几句什么,听见的人立刻就飞快往院中去了。由于太过嘈杂,陈苗苗并没听见到底是什么,只见身边的人哗啦啦少了一大片。
郑立询被他唬了一跳,忙拉他的衣角,压低声音道:“我只是叫你一声,你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