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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轩径直开口:“方才晚饭前我听见两位师兄说到凌云食肆,不知今晚两位师兄可去凌云食肆用饭了?”

两人同时点了下头:“正是,怎么了?”

顾明轩放下手:“今晚食肆那拈阄,不知两位师兄抽到了什么?”

两人面色齐齐一松。赵时休笑道:“我手气不好,就抽了个最低等的,得了一块杏仁酥。郑兄手气不错,得了一只咸鸭蛋。”郑立询本是笑着点头,闻言轻敲了他一扇子:“一只咸鸭蛋也叫运气好?”

原来还真有拈阄啊。顾明轩迟疑了片刻问道:“那,两位师兄知道今晚拈阄最大的彩头是什么吗?”

“最大的彩头?”赵时休努力地思索了片刻,看向郑立询,“我没什么印象了,你记得吗?”

郑立询也皱眉想了许久:“我附近的好像没见到,不过大家都差不多是这些小零嘴。啊对了,我们走的时候,听到里头喊了个头彩,还说明日定要早早拿餐盒来装,想是一道新菜吧。”

赵时休一拍脑袋:“对,我也想起来了,就是一道新菜。那菜叫什么来着?我突然想不起了。”

顾明轩眸色暗了下来,冲着两人一揖礼:“多谢二位师兄,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

诶,这就走了。郑立询忙想唤他一起联诗,顾明轩摇摇头拒绝了。郑立询还想挽留,旁边的赵时休忽然一拍脑袋:“对了,那个新菜叫什么避风塘炒虾!我当时还特意念了好几遍,才记得这个名字。”

“你这个记性,是谁说今晚一定能把夫子前儿个讲的书背下来的?”

“谁说我不能的,我这就回去背。明日课堂上,我一定比你背得好。”

两个人的声音不断从身后传来,顾明轩却没心思去听。他看着自己的指尖,原来如此啊,所以那个阄是新做的。

直到他躺下,虽然一室漆黑,他仍旧举起手,脑海里却全是晚间的每一个画面。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心底冒出来,他强迫自己放下手,闭上眼开始背起了书。

陈岩回来的时候,整个院舍都已经熄灯了。路过顾明轩窗下时,他听见了里头传来了背书声,脚步顿了一下,轻轻喊了一声顾兄。等了片刻,里头又没见有声音。难道自己听错了?或许是顾兄睡梦中都在背书吧。陈岩如是想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听到窗外的脚步声离开,顾明轩这才放松了摒住的呼吸。他翻身朝里,闭上眼睛,本以为要很久才能睡着,结果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一顿饱饭,顾明轩这一夜睡得十分香甜,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是晶亮。他一怔,忙翻身跳下地,拿起手巾和柳条枝就打开门,正对上同时开门的陈岩。

陈岩也正要出来洗漱,瞧见陈岩笑着打了声招呼:“顾兄早,昨日你是不是在温习诗经,我回来的时候听见你梦中都在背蒹葭。”

“没有。”顾明轩下意识地回答,瞧见对面人的神色后,他又加了一句,“我是说,睡着了,我也不知道。我先走了。”话音未落,他已经出了门。直到来到井边,他鞠起一捧水,这才觉得脸上的热度退了些许,耳朵却仍旧滚烫着。

陈岩跟着来到井边,顾明轩已经端起自己的东西离开了。顾兄这是怎么了?陈岩疑惑地开始刷起了牙,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声音,他转过身,笑道:“郑兄早。”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洗漱,不一会儿赵时休也来了。等到回房时,顾明轩已经拿着书本匆匆离开了。三个人只各自回屋,不一会儿又一并出门往课堂去了。

陈岩和两人并不是一个班,在廊下便分开了。陈岩刚走到课室门口,就听见里头一阵喧哗声。他好奇地走进来,走到自己的座位边,问旁边的苏重山:“苏兄,这是怎么了?”

“休沐前一天考的策问今天要张榜。”苏重山归置着东西。

陈岩将包摘下放好,又转头看了一眼:“不是每旬都要考一回吗。怎么这回如此激动?”

苏重山拿出了墨开始磨:“许是因为人多了吧。”

陈岩恍然大悟。对,上一回休沐之前,书院里来了许多学子,听闻都是朝廷专门派人去寻访并减免束脩的学子们,他们班上也有几位,顾明轩就是一位。他看了一眼角落里认真看书的顾明轩,他睡梦里都在背书,也难怪其他人有了危机感。

这一早上,整个课室里都充斥着一股躁动感,似乎每个人都心不在焉的样子。夫子们手中的戒尺敲了好几下:“别人是头悬梁锥刺骨,你们好端端地坐在屋子里,只不过热了一些。如今还不是最热,你们就如此浮躁,那最热的时候要如何?秋闱也有热得受不了的时候,春闱也有冰还未化的时候,难道你们就不考了吗?”

顾明轩径直开口:“方才晚饭前我听见两位师兄说到凌云食肆,不知今晚两位师兄可去凌云食肆用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