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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楚忽然开口:“敢问杨夫子, 何为儿戏?”

杨夫子面色十分难看:“江夫子,你只不过是一介代课夫子,又是新来此处, 自是不了解临城各处食肆的情形。日头这么毒辣,万一夫子们学子们等得太久, 有个什么,你担待得起吗?”

江楚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在下是不如杨夫子在此地耕耘良久,但却知道,今日比试乃为学子们建造饭堂而设, 既是请他们品尝他们投票,那为何不能当场计票, 让他们亲眼见证此结果的出炉?”他顿了顿:“各位食肆的师傅们在灶旁尚且能站一个半时辰,学子们竟是连计票的时候都不能等, 那凭何能撑过科举?”

江楚话音刚落,立刻有学子道:“学生恳请山长准许我们亲自计票!”

杨夫子立刻用目光示意不远处的某人。谁料那人还未站出来,已经又有几个学子上前来,纷纷要求按照于夫子和江夫子的法子计票并当场公布结果。如此一来, 那人倒是不好出声了, 反倒用目光示意杨夫子快想法子。

见状,杨夫子反倒没法了,硬着头皮到山长的面前抱拳:“山长。”说话间, 他抬起头来, 右手轻轻一扬, 露出袖中的某样物事,目光直直地盯着山长:“晴空书院可是朝廷花了大力气来开办,朝中大人可都是时时关注着的,可不光是这一批学子们的事宜,可还有往后啊,请山长三思。”

若说之前山长尚且面有犹豫之色,瞧见杨夫子袖中的物事时,他深深看了杨夫子一眼,便看向于夫子:“于夫子,请当众计票吧。”说罢,他看向回春堂几位大夫:“华老大夫并几位老大夫,还请做个见证。”

华老大夫笑着捋须:“能逢上这等要事,也是老夫之幸。山长言重了。”又不用出诊诊金还丰厚,就在此处坐着,有瓜子磕着,还有热闹看,他怎么可能不干。

学子们纷纷作揖:“多谢山长!”

陈苗苗他们隔得有些远,并不能听见这边说的话。但是很快,她就听见人群中一声欢呼,紧接着,于夫子便领着几位学子进了旁边的屋子。不多时,他们出来,学子们抬着一个竹架子出来,架上贴着一张白纸。陈苗苗一怔,这是要当场唱票吗?

旁边参与比试的食肆师傅们都没见过这个场面,纷纷探头去看。陈苗苗看见那熟悉的摆设和场景,心中却仿佛起了一阵风,吹得她心绪乱糟糟的。上回书画比试,于夫子可没来,来的夫子也就两个人。她看了一眼正在和华老大夫相谈甚欢的黄老先生,目光不知不觉地落到了山长旁边的身影上,心中波澜不止:这场景,似是和自己所想有些不一样啊。

在场许多学子都是经历过书画比试唱票的,对于这流程都很熟悉了,开始还能给周围没去过的学子们讲讲这规则。但是,随着票数逐渐地揭露出来,众人纷纷停下了交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计票之人。

不光是学子们集中了精力,在比试区的众食肆参赛者更是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石榴开始的时候还能跟陈苗苗低声玩笑两句,说着原来亲身经历是这种感受,到后头她只顾着双手合十,目光牢牢地锁定着场中之人。虽然比试者的角度并不能看到他们写了什么,但是能听到唱票的声音。每每念出代表凌云食肆的二号,石榴都要急促地呼吸一下。她身边的林柏林婶也没好到哪里去,都快把漫天神佛拜完了。

油布棚后的冰早已化成了水,三百张票看起来很多,但是似乎也就是那么一会儿,就瞧见于夫子拿起投票箱,倒出了最后两张票。当最后一张念出来的时候,所有学子们都不约而同地凑到了绳子处,想要提前望出结果。

一张票选三个,一眼望去好似各家的正字都差不多长,凭借肉眼看是真不太容易辨认出来。念票和计票的人一起计算了一遍,得出最后的结果。但这还不算完,于夫子拿到结果,走到了一左一右两张桌边伏案书写的两人面前:“可得出结果了?”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这两人竟也计了票。于夫子收走了两人的记录结果,双手呈到了山长面前,朗声道:“山长,此番比试投票结果已出,经过三方计票,最高票为二百一十二票,由二号、五号和六号食肆并列获得。诸位也可查看核对。”

山长接过结果仔细看了一遍,点点头,又递给了旁边的夫子们。学子们早围到了唱票板边,开始自己数了起来。最后得到的结果,竟然真的是二、五、六号食肆同数最高票。

当听到于夫子嘴里说出二号时,陈苗苗只觉得心都猛地漏跳了一拍。但又听到五号、六号时,她狂喜的心冷静了许多。早在听见一张票是选三个食肆的时候,她就有隐隐的预感,可能会有平票,但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三家平票。

江楚忽然开口:“敢问杨夫子, 何为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