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有甲胄士兵端来一壶温酒。

顾怀景为自己斟满一杯,仰头饮了下去。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仿佛连胸腔也逐渐疼痛起来。

他垂下眼,“我这一生,其实只饮过一次酒。”

长睫将月光割碎,星星点点浮在他眸中,如泪光闪烁。

顾怀景轻笑,捏着酒盏的手缓缓收紧,“那是在明旭的婚宴上。”

“他娶了叶家的小姐。”

青年闷笑一声,带着说不出来的怆然,“他竟娶了叶家女。”

苏致远忍不住问,“您恨吗?”

顾怀景像是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情绪,只余下一片僵冷的麻木。

他慢慢地,慢慢地闭上眼,“是我愚笨。”

许多年前的那一个盛夏,他自以为替顾家找到了新的出路,为此孤注一掷,不惜与父亲争执反目,却不知从初遇便是一场阴谋。

步步引诱,步步相逼。

直到几代人的心血与荣光,在他的手上走向终结。

也罢……

总归他也要死了。

真好。

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最后这一条拍了好几遍,齐然的衣服湿了干,干了又湿,才终于在雨停之前过了这幕戏。

编剧和导演商议过后,决定在最后顾怀景的弥留之际加上一声谢皓凄然的叫喊。

既可以看作是将死之人出现的幻觉,也算是为真相埋下一个伏笔。

这场戏拍完已经快十二点,导演心血来潮,拍完之后灵感迸发,决定再给齐然补几个室内的镜头,放进后来旁人的回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