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萌感觉小表妹完蛋了。
她母亲姚氏前几日私下提起过薛沄姑姑的旧事,说她行事出格,遭祖父祖母怨恨,千万不可在祖父母面前提起姑姑。
周瑭不但夸赞了薛沄姑姑,还要效仿姑姑参加科举!
简直精准踩雷。
老夫人面上不辨喜怒,抽出了周瑭和薛萌抱在手里的书,一一翻看。
然后冷哼了一声。
薛萌吓得都快灵魂出窍了。
云蒸院死一样寂静,周瑭只觉老夫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来回扫射检查,刀子似的锋利。
不知过了多久,李嬷嬷温和的声音响起:“表姑娘年纪也不小了,冬至之后,每日晨间来听雪堂请安吧。”
“是。”周瑭呆呆的。
老夫人解下了自己腰间的香囊。
李嬷嬷意会,接过香囊,蹲下身,挂在周瑭腰间。
小孩个子太矮,香囊垂下的流苏险些拖曳到地上。
“昨儿让小娘子受惊了。”李嬷嬷说,“此香有安神助眠之效,可解梦中惊悸。”
“谢谢嬷嬷,”周瑭整只团子都呆滞了,“啊,还有谢谢外祖母。”
送完香囊,老夫人主仆就离开了。
经历过上次送食盒的事件,周瑭只觉这种剧情走向分外眼熟。
薛萌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阵仗,十分之怀疑人生。
“……难道这就是傻人有傻福?”
清平院里,周瑭一字不差地描述了上午和老夫人发生的事。
薛成璧正在劈柴,室外白雪皑皑,他只着一身薄衫,颈间蒙着莹莹细汗。
晨辉吻在他鼻梁的朱砂痣上,显出某种特殊的魅力。
听罢,薛成璧没有谈及老夫人,反倒关注起一个细节:“你想读书习字?”
“嗯!”周瑭点头。
“我可以……罢了。”薛成璧开口,又不知在顾忌什么,眼神微黯,没有说下去。
“我可以看看你的香囊。”他转了话题。
周瑭解下递过去,薛成璧打开香囊细细嗅闻,确认无害之后道:“祖母常戴的,是件安神好物。”
香囊还未扎好,周瑭就忽地凑近,仰起脸笑道:“方才二表兄是不是想说,要教我读书习字?”
薛成璧手一顿:“不是。”
周瑭笑眯眯道:“那我可以请二表兄教我习字吗?”
“让疯子教你习字,不怕沾上脏东西?”薛成璧语气不自觉染上讥嘲。
“那是狂症,是病。没有脏东西,也不是疯子!”周瑭竖起小眉毛,“即便是二表兄这么说,我也要生气的。”
说着示威地跺了跺脚。
薛成璧眉宇间那抹戾气消失。
他笑了笑,嘭地放下斧头,锋利的斧刃嵌在树桩里。
“你要怎么生气?”他故意唬人。
那斧头立起来比周瑭还高,周瑭抖了抖,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小肉拳头,悻悻放下,最后大声道:“我、我牙齿可锋利了,咬人好疼的!”
说着“嗷呜嗷呜”地咬了两下。
薛成璧嗤笑一声,低低道:“小兔子似的。”
他回屋里搬来两个小杌子,又从柴堆里捡了两柄树枝。他把树枝和杌子分给周瑭,然后自己坐下来,左手在沙地中写写画画。
先是一句『要好好保重呀』。
周瑭一呆。
这不是他给主角写的小纸条吗?
不但如此,薛成璧还复刻了那张纸条的每一个细节。比方说周瑭使用的简体,在大虞实际上是错别字;再比方说周瑭习惯性地把汉字的所有尖锐转折都写成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