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豪森家的晚餐,气氛说不上凝重,也说不上轻松...应该说,表面的故作轻松之下,有一种淡淡的不自然。
这是一次比较重要的家族聚餐,以‘度假’的名义,豪斯家的家庭成员从各地飞到了德国——豪斯家当代的掌门人,德罗斯·豪斯在三十年前便在德国北部买下了一座古堡,精心修缮之后,这座古堡便有了古香古色的外貌与装潢,同时又如同现代住宅那样方便宜居。
德罗斯·豪斯非常喜欢这座古堡,每过一两年就要来此度假一次,每次停留一个礼拜到两个礼拜不等。这可是他相当重视的度假,所以除了家庭成员不出意外都要到齐外,偶尔还会令公司内的心腹一同到来。
说起来,乔舒亚就算是那个‘意外’了,因为自从他‘离家出走’后,圣诞节偶尔还会回家,但古堡度假是真的从没参与过了。
但这一次不一样,在德罗斯·豪斯传达了想要在古堡见到他的意愿,又有其心腹助手‘反复骚扰’后,他抱着来一次也好,就当替一切做个了结的想法,最终坐上了飞往德国北部的私人飞机。
他有一种预感,这一次就是最后了,可以替之前的‘闹剧’做一个收尾——是的,在旁人眼里豪斯家热闹的不得了,引人八卦的继承之战,实际上就是一场闹剧!
别的人还有诸般猜测,但乔舒亚自己难道不清楚吗?他根本没有意愿回归豪斯家,回归豪斯永盛!一丝一毫的意愿都没有!
至于自己那位似乎永远高高在上、捉摸不透的父亲,他到底怎么想的?无论是真的有让他继承的意思,又或者只是为了刺激他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时候,他倒是有点儿理解艾普莉为他翻译的华夏哲学了——‘无欲则刚’。
安德丽的视线在长桌一圈滑动,在乔舒亚面前停顿了半秒,不过也就是这样。她很快就低下了头,专心致志地切割今天的主菜,就好像她真的挺在乎那个似的...说起来,如果乔舒亚是今天长桌一圈人中,‘无欲则刚’的第一个,她可能就是第二个了。
安德丽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豪斯家的边缘人,既没有乔舒亚那样‘叛逆’,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那样‘主流’。相比起她,她同父同母的弟弟诺顿,就是从小并没有在豪斯家长大的那个,都要更接近核心、力争上游吧。
说起来,顶级的豪门家族中,她这样的‘混子’其实也挺多的。金钱、权势这些东西绝大多数人都想要没错,但豪门子弟很多都被惯坏了,缺乏吃苦耐劳、奋斗向上、激烈竞争的能力,想到要奋斗,要竞争,要辛苦工作,野心什么的也就消失一大半,结果就是得过且过了。
只不过豪斯家的家庭教育可能真的有那种倾向,所以安德丽这样反而很扎眼了...就连叛逆的乔舒亚,人不在豪斯家了,也还是走在自我奋斗的路上么,就她一个人躺平,主业没有,副业‘观察人类’,当然很显眼。
安德丽敏锐地意识到父亲今天兴致不高,因为这个原因,今天的聚餐表面上正常,实际上在变得古怪、压抑。就连轻松的小声交谈也成了一种故作太平的‘任务’,刀叉碰到盘子的轻微磕碰声都在变得刺耳。
忽然,德罗斯扫视了一遍餐桌周围,以他的地位来说,他还不算太老。大概是一直保持‘战斗状态’的原因?总之,他还有着清醒的头脑、果决的执行力,只不过就和所有老人一样,面部皮肤已经松弛,眼皮耷拉...所以当他以锐利的眼光看人的时候,总会让人觉得不适,像是被冷血动物盯上了一样。
不过,大多数人也不会直视这个老人了,或者说,由他的气场带来的巨大压力就能让大多数人注意不到其他。
“巴西的业务出了一些问题...诺顿去处理了,为什么没有成果?”德罗斯看向自己的小儿子。
在座的大多数人都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但没有人直接说出来——就连不问投行事务的安德丽都知道,诺顿被安排去巴西分部做高层,虽然不是第一人,但他说话不见得没有他名义上的上司管用。
之所以派他去,是为了修正一些巴西分部一直以来存在、当下越来越积重难返的问题。其实也不是指望他能完成这个任务,这算是给分部看的态度,那边的人事结构再复杂,多多少少也要做一些改变,算是给总部一个交代。
毕竟一个‘豪斯’都派出来了,不是么?
但结果显然不是太好,就安德丽知道的,诺顿几乎是被赶回来的...他在巴西那边搞出了高层霸凌底层员工的丑闻。具体来说,就是沙发上休息的时候没有腿凳,就让员工俯卧撑着给自己搁腿,无聊的时候让员工装狗逗自己开心...之类的。
普通人听起来有些变态了,但生活在那个环境里,这其实不算罕见,也就习以为常了。问题在于诺顿被曝光了,都上了新闻了,还有照片流出来......
虽然因为事情发生在巴西,而不是在本土,豪斯永盛也有能力极力淡化这件事,所以没有在本土造成影响,但诺顿在巴西是呆不下去了...最近就只能回来无所事事。
“爸爸...”诺顿倒不是尴尬,但确实是有些不自在的。他侧头看向坐在主位的德罗斯,想要解释什么:“我们遇到了一些问题,巴西那边的情况比想的要复杂,他们非常排外...他们耍了不光彩的手段将我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