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郡王心里边暗暗打定主意,日后要少带弘昱来有太子在的场合。
在场年纪最轻的便是诚郡王,可即便是诚郡王,也已经是做了阿玛的人。
别看贵为皇阿哥,可阿哥所并不大,又住着从直郡王到十四阿哥在内的十一位阿哥,每位皇阿哥能分到的院落有多小可想而知,连小孩子的啼哭声都隔不住。
自打儿子出生,诚郡王就饱受魔音入耳之扰,即便是他住到书房去,也能够听到些微的哭声,他又不是老大那等粗人,他觉轻,很容易被吵醒。
大哥家的弘昱没比他们家的弘晴大几个月,以诚郡王的经验,倘若这孩子不睡,半个时辰之内必定是要哭闹的。
哭闹事小,若是尿在甚至……拉在这大殿上,实在有失体统,皇家的颜面怕是都要在这十几位大臣面前丢尽了。
一想到有可能出现的那一幕,诚郡王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大哥此举实在是欠考虑,若换作是他,死都做不出把两岁小儿带到大殿上来这种事儿。
诚郡王自诩脸皮薄,实在经不住接下来有可能出现的难堪场面,更怕他瞧见了这一幕,让大哥心里头对他不爽,索性借口身体不适退了出去。
有太子和直郡王在这儿,诚郡王便显得不那么重要了,退便退了,无人在意。
最近看诚郡王颇为不顺眼的直郡王,心思大半儿都放在了儿子身上,连差事都不忙着争取了,更何况是老三的去留。
自皇阿玛御驾出巡后,老三就成了太子的马前卒,瞧着并没有因为被立为郡王而生出争储的野心。
诚郡王担心的事情通通没有出现,弘昱在殿上乖巧的很,不哭不闹,也未曾做出失礼之事,只是尤为的黏着阿玛,不肯从阿玛身上下来。
直郡王要抱着儿子,还要照顾儿子喝水用点心,只能旁听太子和朝臣们处理政务,压根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发言插手。
直郡王想着之前太子的分派给他的出力不讨好的差事,咬牙忍了将儿子送回去的念头,他不怕耽误这一日,今日非得治一治弘昱的这小脾气不可。
这大殿上一群老头子,胡子拉碴又都爱板着脸,没有好玩儿的,弘昱刚来又有他陪在身边还能稳住,时间一长,肯定就坐不住了,他得让弘昱对大殿‘深恶痛绝’才行,日后就不会缠着他出来了。
其他人对直郡王的心思一无所知,政事一讨论便是大半个上午,茶水都往上呈了四次。
众人虽然没有时刻关注,但也不会忽略这父子二人。
小的或许也算乖巧吧,将近两个时辰不哭不闹的小孩儿,怎么能不算乖巧呢,但黏着阿玛,非得要阿玛抱着的小孩,也不能算是特别乖巧。
大的那个,倒让众人在今日开了眼界,都说铁汉柔情,直郡王的性子从封号上就能看得出来,为人直率爽朗,从两次远征噶尔丹来看,的确是领兵打仗的一把好手。而且直郡王的长相虽不粗犷,但很有攻击性,不笑的时候,看着就好像是在生气一般,天生臭脸不好惹。
可这么个人,怀里头抱着小娃娃,虽算不上和颜悦色,但声音比从前轻柔,眼带笑意,极有耐心。
众人包括太子在内,还是头一次在直郡王身上看到‘温柔’这个词,原本很有凌厉感的五官好似也比从前柔和了。
小娃娃乖巧,阿玛温柔,这画面瞧着倒很是和谐,但却让太子想起老大幼时的样子——又黑又胖又莽,性子如同山大王一般,是宫里头的一霸。
偏偏无论是皇阿玛,还是皇玛嬷,都对在宫外养了好几年的老大心怀愧疚,多数时候都是宠着纵着,他有那么多兄弟,最厌的便是老大了。
小娃娃长得像老大,若是再过几年,也变成老大那会儿的模样——又黑又胖还霸道,活像个小山大王,那可就太伤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