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解意,你!!!”章松年脸色苍白,喃喃自语道,“天下人谁负我都行,唯独你不行!!你,就是我的命啊!!若没了命,我还活着做什么?”说完,竟是对着方解意高高举起了刀。
方解意见他双眼血红,知道他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在这种情况下,她就是躲,怕也躲不过去。于是乎,她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只是紧紧闭上了眼睛。
唉,死就死吧,让原身死于情-人的刀下,也算有了交代。而且她相信,若她真死了,章松年绝不独活!
章松年的眼泪犹如决堤的洪水“哄”的一声喷薄而出,他也紧紧闭上了眼睛,但他的手却毫不手软地直劈而下。方解意甚至已经感觉到了一股凌厉的飓风在她的头顶俯冲而下,之后便听到“当——”的一声巨响,那刀竟生生地被硌飞了。
“章松年,你真是疯了!!”杨子澄握剑的手都在抖。
章松年蓦地睁大眼睛,“啊——”的一声刚要扑上去,却被杨子澄挺剑迎上来,那剑尖不偏不倚,直挺挺地扎进了章松年的前胸。
“不要!!!”方解意下意识地痛呼一声,随后她踉跄地跑过来,抱住杨子澄的手腕哀求道,“放他一次吧,求你!!”
杨子澄也似乎被惊醒了一般,手上的力道瞬间消散,之后,那把剑便“咣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但章松年却崩溃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吼道:“让我去死!让我去死!!求你,让我去死!!!”
杨子澄的眼泪也无声地流了下来。他刚要上前扶起他,却突然听到院内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呐喊声。这应该是家人听到了动静前来支援的,但这却不是杨子澄想要的。
他迅速转过身奔到门口,对着外面喊了一声:“都给我回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靠近!”
家人们愣怔之后,迅速反应过来,之后便潮水一般迅速退去,淹没在了黑暗里。
他迅速折返回来,拾起了地上的钢刀,递到章松年面前道:“走吧,趁着天未亮,走得越远越好,这一辈子最好不要再回来!”
“你!!”章松年惊愕地抬起头,但之后便凶狠道,“你为什么要放我走?是同情我吗?哈哈哈,我不需要同情!我不需要你这种人的同情!你还是给我个痛快吧!或者,把我五花大绑了交给官府也好,那样你就立了大功一件,说不定你还因为大义灭亲再次得到今上的嘉奖,让你官升三级呢!”
“少废话!”一旁的方解意终于听不下去,喝道,“他让你走你就赶紧走,哪里还有功夫斗气?赶紧地,走人!”说完,抢过钢刀硬塞到了他手里,之后便去拉他起身。
可章松年哪里还能起得来身,他在极度崩溃之下浑身没了一丝力气,如一瘫烂泥一样瘫在地上,任凭方解意怎么拉他都站不起来。
杨子澄冷眼在一旁看着,终于忍不住上前拽了他的胳膊,硬生生把他拖起来,喝道:“没骨气的东西!你有本事叛变,就得有本事逃出去,不然别怪我反脸不认人!——而且我也得提醒你,天亮之前必须带着家人离开京城,不然我会派人去追杀你们。到那时,咱们就是彻底的敌人了,你若再犯到我手里,我绝不手软!”
大概是受了这番话的刺激,章松年果然站直了身子。他咬牙切齿道:“杨子澄,算你有种。今天只要我能活着出杨府的大门,咱们的旧账便一笔勾销了!”之后,又转回头对方解意道,“还有你!我这辈子再不想看到你!!”说完,提着钢刀踉踉跄跄地出了屋门。
杨子澄在他身后紧紧尾随着,直到看到他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杨府大门,彻底消失在了黑夜中,这才脚步匆匆地回到了卧室。
此时,方解意正坐在椅子上发呆,一见他回来急忙迎了上来。
“走了吗?”她问,眼睛里带着明显的关切。
杨子澄扭过头去不去看她,只淡淡道:“走了!”
“那就好!”方解意轻吁了一口气。
杨子澄却又突然转回头说:“但我不能保证他能顺利逃出去,因为我天亮之后必须去报官。你知道的,叛逆之人,人人诛之!”
方解意一张脸瞬间失了血色,她试图替章松年分辩几句,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妥协。她说:“你去吧。但我知道你有分寸。”
有分寸?杨子澄苦笑了一下。他能听懂方解意的言外之意,但是他,却很难成全她。他所做的,唯有给章松年一点时间罢了!
这一天的太阳升起的格外晚,至少在方解意看来是如此的。她只知道从杨府回来后,她就一直不敢睡,一直枯坐在窗前,直到街道上传来官兵入户搜查的声响,才突然泪流满面。她不知道章松年是否已经抓住了机会逃走了,她只知道若是章松年真的被抓住,并且承受千刀万剐之刑,她也会痛不欲生的。
“方解意,你!!!”章松年脸色苍白,喃喃自语道,“天下人谁负我都行,唯独你不行!!你,就是我的命啊!!若没了命,我还活着做什么?”说完,竟是对着方解意高高举起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