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解意不好意思地笑道:“花都花了,您何必再生气呢!依我说,咱们现有的首饰就足够了,那些花掉的银子就当给我的傍身银了,我绝不再多跟您要一个大子儿!”
刘氏气道:“糊涂!你没当过媳妇,怎知这里面的艰难?像咱们这样的人家,若是新媳妇若赤-条-条地嫁过去,连个打赏下人的散银都没有,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方解意“嘁”道:“这是什么规矩?我偏不遵守!我倒要看看,杨家的下人会不会因为我不打赏眼里就没有我?”
“哎呀呀,你真是成心气死我!”刘氏气得又伸手戳了她的额头一下,这才又让人开了银匣重新拿了二百两出来,塞给她道:“只有这些了,再多我是真没有了!”
本来,方解意还想再争辩几句,可见刘氏这样心疼女儿,终于忍不住红了眼圈。她伸手把银子又推回来道:“这些还是留着您自个儿傍身吧,我真的不需要这个。再说了,我嫁到那边就是杨家的人了,我若缺银子,自会跟杨子澄要。”
“那怎么能成?”刘氏急道,“那咱们方家的脸面何在?就算你不顾及脸面,我和你父亲还要呢!”说完,不顾她的反对,执意让松香拿了,顺势也把她赶了出来。
“打今儿起,除了你二哥成亲那一日,你都不要再抛头露面了,好好地修身养性,不要给我丢脸才是。”临走之时,她又如是叮嘱。
方解意难得乖巧地一一答应了。她想着,反正在这个家也呆不了多少日子了,还是少惹她生气为妙。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这个母亲也是她最最亲近的人了。
打定主意后,方解意果然收敛了许多,每日只在自个儿院中起坐。三日后,母亲那边传来消息,说杨家对方家主动上门催婚一事感动不已,已答应等方解惑迎完亲后,尽快迎娶新妇过门。
这一回,整个方府彻底轰动了。阖府上下越发忙得陀螺一般,但人人脸上却也是喜气洋洋。毕竟府中有喜事,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得的赏钱就越多。与之相比起来,那点辛苦又算什么呢?只是让她们奇怪的是,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大小姐,自打定下婚期之后,竟一反常态地安静起来。
是啊,方解意已经闭门冷静好几日了。其实她也觉得这个心态很微妙。以前婚期不定,她一颗心总是火辣辣的,恨不得每日一睁眼就能看见他。可当这个日子真的要来临时,她反而有些怕了。她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地一遍遍地追问松香:“你说,从姑娘到新妇,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松香掩嘴笑道:“谁说的?”
“书上都这么说!”方解意胡乱地翻着书,指给她看,“你看,上面说的……”
松香瞧了两眼,尴尬道:“姑娘这可是为难我了,毕竟我也没嫁人呢!”
这倒也是!方解意无奈地笑出了声。
松香劝道:“依我说,姑娘完全不必担心,那么多大风大浪咱都挺过来了,还怕那一夜?闭眼忍一忍就过去了。”
呃……方解意挠挠头,很难得地脸红了。她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在另一个世界时提前摸索摸索经验?
呀呀呸,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真那样,她反而觉得对不住杨子澄了。
如此一番纠结又一番无所谓,之后又一番忐忑。如此反反复复,简直是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好在,方解惑以最快的速度终于迎娶了李墨初。成亲的那一日,方解意特意形影不离地陪了李墨初一天,直到方解惑进了新房,方解意才使劲捏了捏她的手,算是给了她鼓励,之后便逃之夭夭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方解意都故意避开与李墨初单独相处,直到有一天,李墨初把她堵到了房间里,关上门一脸严肃地质问她:“我可是哪里得罪了你?”
方解意一脸惊讶,摇摇头道:“没有的事。”
“那你为何要躲我?”李墨初皱紧眉头道,“你别以为我瞧不出来。”
方解意尴尬道:“你想多了,我不是在躲你,更没有生你的气,我其实……是怕你尴尬。”
李墨初不解:“我有什么好尴尬的?”
方解意不好意思道:“还不是因为杨子澄?我怕你对他依然念念不忘……”
“哎哟,你这成心臊我呢!”李墨初恼得满脸通红,咬牙道,“从今往后,可不许再提这件事了。你不知道,你二哥对我有多好,我若再存了半分外心,怎对得起他?”说到这里,竟是红了眼圈儿。
方解意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李墨初又走过来拉了她的手道:“其实,对于杨探花,我不过是一时迷恋。后来,听说他被罢了官后,我也曾摇摆过。那时我就反思过,原来,我贪恋的,不过是他风流倜傥的外表,以及光明似锦的前程。似如今这般,不过白身一个,我大约也没有勇气嫁他的……”
方解意不好意思地笑道:“花都花了,您何必再生气呢!依我说,咱们现有的首饰就足够了,那些花掉的银子就当给我的傍身银了,我绝不再多跟您要一个大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