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雯雯眼睛大睁,长睫一上一下忽闪着,恍惚间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咖啡厅里,有人朝桌子上扔了一份文件,随后那人拉开椅子缓缓坐下,手指轻轻叩击桌面,“签字吧。”
文件正上方写着“婚前协议”四个字。
对面的人似乎没料到还需要签这个东西,有些迟疑。
那人停止叩击桌面,悠悠道:“不签么,不签这婚也不用结了。”
说着站起要走。
对面的人扣住她的手腕,犹豫几秒后,说:“好,我签。”
阮雯雯从来不知道结个婚还需要签婚前协议的,这难道是当下最流行的婚姻相处模式?
可是以契约形式结婚,当真能快乐?
这两人八成脑袋被驴踢了吧。
她很想看清楚被驴踢坏脑袋的男女到底是长什么样,正当她用力去“看”时,大脑嗡地响了一声。
她还想看,又嗡地响了一声。
倏然,头针扎似地疼起来。
她抬手抚上太阳穴,用力摇了摇头,红润的脸颊也在这个甩头的瞬间退了不少色,隐隐变白。
秀眉拧到一起,她另一只手按在了路峰胳膊上,身体再次依偎了上去。
路峰见她双眉皱到一起,脸色泛白,额头上还溢出汗,担忧道:“怎么了?”
阮雯雯揉着太阳穴看向他,说话的声音有些颤,“头、头疼。”
路峰急忙扶住她,把她带到沙发上,示意她坐下,又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阮雯雯伸手去接。
路峰说:“别动,我喂你。”
他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关切眼神,让阮雯雯很感动,刚才应该是她误会了,他才不会舍得和她离婚呢。
她轻抿唇,慢慢喝下一口,唇角上粘着水渍,隐隐泛着光,她还未有下一步动作,冷白修长的手指贴上了她的唇角。
指腹轻轻摩挲,揩去了上面的水渍。
他动作很轻柔,完全没意识到这样做有多亲密。
阮雯雯心砰砰砰跳起来。
不知是心跳加速的缘故还是其他,突然感觉头不是那么疼了,没多久,彻底不疼了。
苍白的脸也慢慢有了血色。
路峰不知情,还在担心着,拉住她的手腕,“走,去医院。”
阮雯雯最讨厌去医院,回握住他的手,撒娇,“我好了,头不疼了,不想去。”
路峰有些不放心,“还是要检查一下。”
阮雯雯挣脱开他的手,顺手抱起身侧的靠枕,可怜兮兮道:“我真不想去,求求你了,别带我去好不好?”
路峰最受不了她用这样乞求的眼神看他,清澈明亮的眸子里挂着氤氲的水汽,像是误坠人间的小可怜,让你不忍强迫她。
僵持半晌后,他说:“不去可以,但你要告诉我刚才是怎么回事。”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头疼了。
阮雯雯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五一十说了遍自己看到的场景,随后扯着抱枕耳朵,问:“你说现在有人结婚还签婚前协议的吗,这不是搞笑嘛。”
“……”路峰想说,有,他们就是,但显然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最好时机。
“不想结婚可以不结啊。”阮雯雯叭叭,“反正我是不会签这样的协议。”
“……”路峰喉结微微滚动,真想告诉她,他们的婚前协议就是她准备的。
“在我看来啊,这样的男人比女人更可恶。”阮雯雯蹙眉说。
路峰挑眉问:“为什么?”
他怎么可恶了?
“明摆着不想负责任还想占女孩子的便宜,这不是可恶是什么。”阮雯雯手里的靠枕变了形,说话咬牙切齿的,“要是让我知道我身边有这样的男人,我会——”
靠枕掉到了地方,她用力踩了一脚。
“……”路峰说不出一句话。
阮雯雯见他脸上变了,忙笑着安抚:“老公,你别误会我不是在说你,你才不是这样没品的人,对吧?”星星眼。
路峰冲动之下本来想告诉她,他们的婚姻就是这种状态,虽然婚前协议是她主动说要签的,但他也确实没反对。
所以,他就是那样没品的人。
静默几秒,路峰说:“你还是别太笃定的好。”
这话听着既不像赞同她说的话,也不像反对,有些歧义。
但阮雯雯没细想,把他的忠告抛到了脑后,刚想起身和他贴贴,不经意间看到了脚下的靠枕。
眼皮突突跳了几下。
她一直致力于在路峰面前营造小仙女人设,美美哒娇滴滴哒可可爱爱哒,但眼下,有些偏差了。
她得挽救。
冲着路峰嘿嘿一笑,移开脚,弯腰捡起地上的抱枕,“老公,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扔的,只是手滑了。”
为了证明是手滑,她捡起后,轻轻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拍干净后,小心翼翼放在了原来的位置。
忽闪着长睫看向路峰,似乎在说:我没骗你吧,我真的是淑女。
星星眼。
路峰:“……”
阮雯雯站起身,走过来,扑进了路峰的怀里,“老公,我手疼。”
之前她手背不小心烫伤了,刚才涂抹了些药,应该是药效过了,手背又痛起来。
路峰垂眸问:“要去医院吗?”
“……”怎么每次有事情都想去医院呢,那里的消毒水味道好闻吗。
阮雯雯扯着他腰侧的衣服,撒娇,“不去医院,你给我吹吹,嗯?”
“好。”路峰执起她的手,低头凑近,温柔吹起来。
温凉的气息拂到手背上,驱走了痛感,阮雯雯撩起眼皮注视着他,眼底都是他的影子,被浓浓爱意包裹着。
她老公真好。
她要爱他一辈子。
周海撞破了鼻子此时正在洗手间清洗,有份文件急需签字,找不到周海,秘书小马去了总裁办公室。
“叩叩叩”,敲敲门。
门打开。
他走了进去,“路总,路总。”
小马刚到路氏集团工作不久,对老板的印象就一个字:冷。
如果需要再加个修饰词的话,就是:高冷。
他进公司将近两个月,还没见老板笑过,进来后,他声音很轻的唤了几次,“路总,路总,路总。”
见没人回答,把文件放在了办公桌上,转身走时,眼角余光无意中瞟到了里间的门。
开着一道缝,不算大也不算小。
很凑巧,门后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张镜子,镜子反光,扎了下小马的眼,小马下意识转头看去。
视线收回时,看到了镜子上映出的两道身影。
一高一低。
高的是路总。
低的是今天新来的秘书,秘书叫什么他还不知道。
然后,他看到了吃惊的一幕。
老、板、正、在、给、新、秘、书、吹、手、背。
怕自己看错了,他擦擦眼,又看了一下。
没错。
老板真的在给新秘书吹,而且眼神缠绵,动作轻柔,谁都看觉得他们有什么。
???!!!
小马从一匹淡定的马,变成了受惊的马。
他屏住呼吸悄悄走出办公室,慢慢关上门。
然后。
疯了一样跑进秘书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