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德当时像是察觉到她兴致不高,在茶几上放下一杯星冰乐,却偏不放在离她手边近的位置。
“嫌我管太多?”
於星夜扁扁嘴,瞥他一眼,“有点。”
“不喜欢我管你?”
“确实不太喜欢。”
瑞德也不喊冤:“那你喜欢什么?”
於星夜见缝插针,顺杆就爬,想也不想地抱着他的手臂笑得那叫一个款款深深:
“喜欢你啊。”
瑞德表面上并不买账,“喜欢我什么都不管?这说不通。”胳膊却再没往回收。
现在想来,是瑞德冷笑一声都还觉得不解气的程度。
於星夜大概的确好哄,在那些不重要的事情上,她几乎不用他来哄,自己转头就能开开心心的。
可是在她真正介意的事情上,她却连沟通的机会都并不愿意给他。
跟你好的时候,就像是满心满眼都是你的样子。
实际上呢,她自己觉得不好的地方,全都藏起来掖得死死的。
瑞德早知道知道她不像平时表现出来那么没心没肺,左右也无事,犯不着逼着人毫无保留。
他还不至于觉得这么一点点忍耐算是什么难受的事情,等时间久了,总有卸下防备的时候。
可到了真有事的时候呢?
就成了美军撤退之后的越南,满地都是雷区,要么困在原地寸步难行,要么断手断脚血肉横飞。
今天一早,伯特来找他。
也说叫他再忍忍,再等等。
“我回来的消息估计也就这两天,他们就都该知道了。”
“近期汉斯应该就会有动作了,这段时间,境内境外的资源他们可都没少接触,借着你生日的名头,在你的场子上,为自己的小算盘奠基,真不知道该说他们精明还是抠门。”
忍耐和等待,对于做惯了的人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
瑞德自认不用他提醒,也自然能沉得住气,挑着伯特递过来的名单随手翻两页,压根没怎么仔细看。
伯特看他翻页的动作,突然摸着下巴问,“你在急躁些什么?怎么看起来,比我这个刚被关了一年才能出来放风的人还要按捺不住?”
瑞德对于这个问题首先就不能接受,抬眼正要质疑,却在眼风扫出去那一刻,就紧跟着也意识到自己的满腔燥意。
伯特只觉得他的反应简直太有趣。
——看四平八稳的人难得踉跄,好比扶风尘浪子回头从良。
现下能得一见,可不得好好咂咂嘴观赏一番。
“我猜......是因为,能让我帮你查中文词条的那位?”
“啧啧,鉴于你们俩这个相遇的场景呢,我觉得吧,有没有可能是你的这个——路子走偏了。”
“你也别这么看着我啊,小女生嘛,有点什么职业滤镜啊,制服情结的,也很正常吧。你这个人就是老爱端着——关起门来的时候,放下点身段,是能怎么着啊?”
也不知道瑞德听进去没有,反正伯特当时是觉得自己说得挺有道理。
而实际上,瑞德只是的确一直在忍耐。
於星夜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瑞德就那么长身玉立地挡在她的病床前,面无表情地垂眼看着她。
眼神跟平时看别的什么东西的时候,也大差不差。
总是定定地,注意力从不涣散的样子。
但眼神里偏又没几分情绪,有种什么都看在眼里,但又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割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