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盛还想骂何家,谁知眼角却瞥到陂底有个人慢慢爬上来,他扭头看过去,眼睛差点掉在地上。
状元郎!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看看裴琂,又看看唐染染,心里祈祷他们两人不是一起掉下去。
裴琂慢条斯理爬上来,气不喘脸不红,看上去很轻松的样子。
眼看着裴琂就要过来,唐盛赶紧拉着唐染染往上爬。
等爬到坡上,曹头目和其他衙役也过来了。
只不过他们不是过来找唐染染的,而是过来找裴琂。
看到裴琂,曹头目顿时松了一口气。
要是裴琂逃跑了,他们这帮人都得玩完。
唐晏奇和唐晏白两兄弟也过来了,看到唐染染没事,两兄弟都开心地露出一口白牙。
站在人群中的唐婧上下打量了唐染染一眼,看她没有受伤,这才转身悄悄离开。
唐染染原本还担心唐盛会问她和裴琂一起滚下斜坡的事情,结果唐盛什么都没有问,她不由也松了一口气。
一场混乱后,众人陆续回到小树林。
曹头目把何家族人狠狠训斥了一顿,还罚他们明天所有人都不准吃饭。
何家族人心中叫苦连天。
何子崇气得简直想骂娘。
刚才他一从小树林出来就看到一群马蜂不分青红皂白朝他蜂拥过来,他闪躲不及被蛰到了嘴巴,现在整个嘴巴肿痛得不行。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翌日。
天刚蒙蒙亮,众人在曹头目的鞭子声中醒过来。
昨晚被马蜂蛰到的人总共有七人,何家族人为了平息众怒,第一时间就把金疮药拿出来给大家用。
众人看在金疮药的份上原谅了他们,不知道是治疗得及时,还是运气好,几人都没有发烧。
除了何子崇。
他发烧了,烧得满脸通红,嘴巴肿得老高,远远看去像极了红烧猪头。
何父急得百爪挠心,半个月前大儿子病死在流放路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他实在不想再体验一次。
更何况剩下三个儿子里头最有出息的就是何子崇了,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儿子有事。
可再着急也没用,衙役不会为他们找大夫,要看大夫只能等到下个驿站。
何子崇病成这样只能坐马车,坐一次马车一天要一百文,何父不舍得出这银子。
可让他腆着老脸去求唐盛,他也做不到,于是他让妻子林氏去。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抹眼泪的林氏,唐盛额头青筋直露:“马车位是染儿救人得来的,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能擅作主张把位置给你们。”
要是来的人不是林氏,唐盛肯定一拳揍过去。
当初染儿撞树额头破了个洞,他急得差点给何家跪下了,可何家还是不愿意把金疮药借给他。
现在居然还有脸跟他们要马车位,真是脸大如盆!
林氏嘴唇颤了颤:“亲家,子崇可是你的女婿,人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为什么不能见死不救,当初对染儿你们不就是见死不救吗?你什么都不用说,总之我不可能做主把马车位让给你们。”
林氏面上一片灰败:“之前不是我们不愿意借出金疮药,实在是我们怕得罪那位,不过不管什么原因,总归是我们何家先对不起你们。”
说着她对唐盛福了福身,而后由大儿媳安氏扶着走了。
看林氏没有继续纠缠,唐盛脸色好看了一些。
和何家这桩婚事,也只有唐婧的未来婆婆林氏让他看得起,至于何父和何子崇,不提也罢。
唐染染几兄妹装水回来时,正好看到两婆媳离去的背影。
唐染染看着安氏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最终何父还是拿出了银子跟衙役买了两个位置,因何子崇病得太厉害坐不住,只能半躺着。
一下子去掉两百文,何父脸黑成了锅底。
上车后何子崇没黏上来,和唐染染两姐妹隔了好几个人坐。
见状,唐盛额头的青筋终于消了下去。
众人赶到德城驿时,夕阳已经沉下西山。
漫天红霞还未褪去,树梢上却迫不及待挂了一轮弯月。
这一次他们的待遇比之前好一些,住进了一家客栈——
最便宜的大通铺里。
男女分开住,由于女人还要照顾孩子,总共开了两个大通铺。